徐继业忽然仰天狂笑,“但使水泊在,不叫英魂虚待,来来来,我徐某人今日便要告诉这天下人,替天行道昔往日,青云朝堂今生事!”
执剑如枭雄。
李汝鱼在一旁目睹,听闻得什么水泊,什么三十六位兄弟,心中已然雪亮。
徐继业果然是异人。
远处三骑风驰电掣而来,远远的便听见中气十足的声音,“二叔休慌,向阳来也!”
李汝鱼心中暗凛。
又是北镇抚司的人,而且是徐家人!
杜老三也没回首,只是双手抱刀的盯着徐继业,内心坚毅,机会千载难逢,若杀不了徐继业,今生无望。
徐继业哈哈长笑。
柳暗花明,看来自己不用出手,如此最好。
杜老三开始助跑,那三骑也堪堪赶上,柳向阳人在马上,怒喝一声,借助马势倏然腾空而起,腰间绣春刀锵的一声出鞘,直刺杜老三。
李汝鱼心中一惊,杜老三要死。
腹背受敌,杜老三终究只是个普通的老兵。
老铁迟迟不现,沈炼也没有影踪,眼前的局势自己也是自顾不暇,但不忍见这位老兵屈辱的成为刀下亡魂,李汝鱼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出剑。
抬步,却又立即站定。
横地里一道灰影掠空,锵的一声,和柳向阳在空中一撞,各自落地。
老铁来了!
柳向阳阴沉沉的看着同样身着飞鱼服的老铁,怒喝一声,“大胆,敢对本百户出刀,活腻歪了,沈炼没教过你么!”
老铁落地前,绣春刀已入鞘,闻言笑了笑,咧嘴露出一口老黄牙,一副你说呢的神态。
然后笑眯眯的道:“杜老三要和徐继业解决二十年前的旧事,这位百户大人,你确定要插一手?倒想问一句,你是北镇抚司还是南镇抚司的百户?”
北镇抚司只职事异人。
柳向阳冷哼一声,“由不得你插手插脚。”
老铁背负双手的盯着他,“那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过我这一关。”
柳向阳犹豫再三,“你是老铁?”
老铁呵呵一笑,露出一口老黄牙,气定神闲,“一般大家都叫我铁爷。”
柳向阳阴沉着脸,片刻后挥手,身后两名总旗同时拔刀,三人呈夹击之势,老铁依然背负双手,没将这三位过江龙放在眼里。
杜老三已经和徐继业缠战在一起。
历来有光脚不怕穿鞋的说法,杜老三是个老兵,不会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他只会简单实际的杀人招数,抱着必死之心,和徐继业以命换命。
徐继业哪甘心,然而他纵有万般能耐,面对杜老三悍不畏死的战法,只能越发被动。
李汝鱼默默的提剑上前。
背对这边的老铁却哼了一声,“你要是不想死,就老实看着,你那一身被张焦切菜一般弄出来的伤势,再被这位徐知州捅一两刀,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李汝鱼苦笑止步。
原来老铁早就来了,也是够狠,竟然一直作壁上观。
徐继业陷入危境。
柳向阳心急如焚,可三人竟然攻不破老铁的防线,直到今日亲身经历,柳向阳才知道西卫十三所江秋房的铁爷有何等本事。
每一次面对自己三人的进攻,他都从容不迫的拔刀。
然后绣春刀归鞘。
再拔刀。
如此频繁的归鞘拔刀,仅是寻常的拔刀,自己竟然找不到他丝毫破绽!
简直匪夷所思。
形势陡转之下,原本应该李汝鱼和徐继业正面硬撼,变成了视死如归的老兵杜老三,驰援而来的北镇抚司新任百户被老铁一刀拦住,难以越雷池。
李汝鱼成了最闲暇的人。
疼痛感蔓延开来,浑身上下伤口十余处,最深的可见白骨,最浅也有指深,李汝鱼先前已经简单处置了下,此刻倒也没再肆无忌惮的溢血。
春风关有两山,一山望野,一山归乡。
李汝鱼设陷阱的山名望野,望野山巅,有两人在李汝鱼进入树林设置陷阱时便已登山。
一坐一站,恰好透过树隙看见山下情景。
负手而立的男子着白衣,腰间长剑华丽,眉角黑痕龙走蛇。
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安静的盯着山下。
悬名芳华录的女子被束缚住双手双脚,脸上的震惊、茫然、伤心绝望已然淡薄了许多,此刻只是默默的流着泪,看着山下。
徐秋歌怎么也想不到,昨夜床笫间温柔密语说着海誓山盟的爱人,转眼之间变成了微笑的魔鬼,不仅将自己从璧山县带到这里来,更将自己视作阶下囚。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说好的浪漫爱情呢,怎么转眼成了这个局面。
山下,父亲正和平安客栈的那个老掌柜缠战,那个夜探过徐府的北镇抚司缇骑坐在桥头,姐夫柳向阳被一个短襟老头儿拦住,无法施以援手。
徐秋歌回首,盯着燕狂徒,满脸绝望,不明白心爱的男人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
燕狂徒不敢和徐秋歌对视,收敛了笑意望着山下,沉默着……半晌才轻轻的说,秋歌,有些事注定是悲剧,你和我的相遇,不过是一场谋划的血色浪漫。
燕狂徒缓缓转身,蹲在徐秋歌面前,一脸温柔,秋歌,我给你说段故事可好。
十年前,江秋州有个大儒名扬天下,一身清风,喜好那闲云野鹤的悠哉自由,虽有科举一甲中第的经世之才,却从不参加科举,朝堂举荐君王宣召,这位大儒皆视为粪土,只是在江秋州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