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取出斩仙飞刀,欲斩玄策**师。
小沙弥却忽然出手,以降魔杵伤及苏庭。
正当玄策**师要舍弃一身佛法修为,清去这小沙弥一身魔性之时,却见这小沙弥甘愿自毁,烟消云散。
佛寺之中,沉默了下来。
葛判默然不语,饶是他观遍了世事,此时也不知如何出声。
玄策法师神色黯然,气息颓然。
连苏庭也看得出来,玄策法师黯然之下的愧疚,以及那悔恨之念。
“苏先生。”
玄策法师深吸口气,看了过来,道:“这不是他的本性。”
苏庭点头道:“晚辈知晓,无论事情如何,他已灰飞烟灭,连地府都召不回魂灵,再大的罪过,也已是就此了去了。”
不知怎地,能够狠狠鞭打秦宗主的苏庭,却对那偷袭自己的小沙弥,兴不起多少报复之心。
再者说,对方也着实灰飞烟灭了,便是有报复之心,也无处发泄。
而且,从他最后那一句,苏庭听出了许多的疲惫,心绪却也为之影响。
玄策**师活得太累,但这小沙弥也同样活得太累。
对于小沙弥而言,一切的故人,都已消失。
轮回中的那些魂灵,再不是过往的故人。
而如父兄一般的玄策法师,也将入灭。
三界之间,再无念想。
所以他自行灰飞烟灭,没有半点犹疑。
只是苏庭心中蓦地有一股郁气。
他无法想象,如果有朝一日,只剩下了自身,而小精灵、表姐、红衣大侄女儿、松老、青平等等人都不在了,徒留己身一人,孤单寂寞,哪怕得道成仙,长生不朽,又有何意?
他终究不是那些斩断了尘缘,一心得道成仙,清静无为,再无欲念的修道人。
他是苏庭,自认为俗不可耐的苏庭。
“须有至高无上的本领,才能护住我心中所念的一切。”
苏庭心中默默道:“我不会成为他。”
轰隆隆声音,蓦然震响!
佛寺深处,掀起无比强盛的气势!
阴风滚滚,灰雾弥漫!
内中的禅音渐渐停歇,内中的佛光,逐渐暗淡。
“糟了。”
葛判面色骤变。
玄策目光微凝,道:“佛宝毁了。”
他未有惊惧之色,将手中以一身佛法修为凝成的金莲,朝着那边抛了过去。
金莲倏忽涨大,将那无穷阴邪鬼物,尽数镇压在其中。
只是玄策浑身气息节节落下,不断虚弱下来,几乎便变成了寻常的魂灵。
“贫僧一身佛法造诣,只能镇得住它们一年光景。”
玄策虚弱说道:“若是这孩子没有入魔,凭他的佛法造诣,足能度化内中阴灵鬼物,但如今这孩子已经去了,余下的佛法,仅是无根之水,还须葛判尽早请玉灵仙子。”
葛判神色肃然,说道:“是。”
玄策看向了苏庭,说道:“我既是玄策,也是魔祖,而今佛法尽失,魔念再起,至多还有半柱香,你能恢复过来么?”
苏庭微微点头,道:“而今运使此宝,也无有碍难。”
玄策闻言,勉强行礼,说道:“事不宜迟,还请……”
声音未落,蓦地一声震响!
佛寺之外,魔音骤起,迷惑人心,悠悠传遍四野八方。
苏庭只觉阳神念头都为之一滞,似是恍惚不堪。
葛判面色渐变,忙是伸手朝着顶上一点,法册光华不断垂落。
玄策神色渐是扭曲,张了张口,脸上多了一抹阴沉。
“魔音……外来的魔音……”
只听这位一向神色安静的年轻僧人,面上狰狞扭曲,咬着牙道:“有人以魔音,要挑起贫僧魔念,让贫僧化身魔祖……这必然是魔道造诣极高的魔魂,且早已潜伏在此,才能寻得贫僧失去佛法修为的时机。”
苏庭心中凛然,道:“是适才逃出去的么?”
玄策艰难道:“是从未在此间出现过的魔魂。”
“什么?”
葛判惊道:“但凡送入此处的邪魔之类,无不是穷凶极恶之辈,须得经阴司审判,由老夫经手,才能送达至此,请法师度化……可老夫今日未有命人送魔魂至此,何以还有魔魂?”
玄策浑身颤动,魔气溢散,眼神渐渐变化,忙是喝道:“苏先生及早出手,切勿耽搁,余事再请两位商议。”
葛判神色复杂,蓦地转身,朝着庙外而去,说道:“老夫寻此魔魂,无比将之镇压下来!苏庭,老夫不愿亲见此事,你出手干脆一些!”
“可我也不愿做这事啊。”
苏庭托着赤红葫芦,咬了咬牙。
他放开葫芦,往后退了一步,躬身施礼道:“请宝贝现身。”
只见赤红葫芦之上,现出一道白色线光。
线光之上,现出一物,眉眼俱有,背生双翅,朝下看了过来。
玄策法师双瞳刹那变成墨黑之色,神色狰狞邪恶。
然而此灵物双眼看了下来,光芒盯住了玄策法师的“须弥山”所在。
玄策法师眼神恍惚,神色一僵,浑身凝滞。
苏庭顿了一下,心生犹疑,终是再拜一礼,沉声道:“请宝贝转身!”
白线之上,灵物连转三周。
玄策法师双膝跪地,头颅垂下,跌落下去。
轰地一声!
只听得一声闷响!
眼前的玄策法师,身首俱灭,灰飞烟灭。
佛寺之中,再度恢复了平淡。
内中深处,佛光闪烁,禅音阵阵,隐约能见邪魔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