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
两座石狮,依然威武雄壮,栩栩如生。
内中却有了与之前不一样的气氛。
之前沉沉郁气,如今却仿佛添了生机一般。
因为孙家的家主,今日再度醒转过来了。
此前家主时睡时醒,只能借用药汤,但后来药汤也都无用了,沉睡了多日,可经过那中年儒生的药物调养,再在今日晨时,经那中年儒生施法,家主便当真是清醒了过来。
孙家上下,欢欣鼓舞,喜庆无比。
……
院中。
青树阴凉,池水荡漾。
石桌上摆放着一壶茶水,几盘糕点。
孙家家主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但毕竟是清醒了过来,他看向眼前这中年儒生,低声道:“多谢秦宗主搭救,否则孙某这条老命,怕是就这般丢了。”
中年儒生举起茶杯,饮了一口,淡淡道:“不过魂魄离散而已,又非是失魂落魄,此事对于本座而言,也不算难事。”
魂魄离散,让人昏迷,倒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加上孙家家主的三魂七魄,只是凡人的范畴,倒也不难聚合起来,使之清醒。
孙家家主不大懂得所谓魂魄离散和失魂落魄的区别,避免闹出笑话,他忙是起身,亲自斟茶,又暗暗打量了一眼。
这儒生约有四十,正值不惑,眼神幽深,气质脱俗,但尽管他气质衣着,都如中土书生,但从体格相貌上面,依然可以看出几分与中土之人不同的痕迹,面貌略有粗犷,体格显得壮硕。
孙家家主知道,这秦宗主虽然貌似中年,但实则年岁不比自己低了,只是修行有成,驻颜有术,才显得如此年轻。
也正是因此,他才不敢自称老夫,而以孙某为称。
就在这时,大管事匆匆前来,朝着中年儒生施了一礼,才向家主低声道:“家主要的珍贵食材,已经运来了。”
“很好。”
孙家家主挥手道:“命大厨好生料理,先前我卧病在床,未能远迎,未能接风洗尘,失了礼数,今日接风宴,必要补上才成。”
大管事告退而去。
而这位秦宗主,神色冷淡,依然如旧。
“此次本座亲来,你大约是知晓原因罢?”秦宗主轻描淡写地道。
“大致能猜测一二。”孙家家主心中一凛。
“阴九的事情,你与本座细说一遍。”秦宗主随口说道。
“这……”
孙家家主沉吟片刻,斟酌言语,良久才道:“阴九小友,确实来过,但那夜之后,便声息全无,后来我才知晓,他竟已遇难。”
秦宗主平静道:“阴九此前,可有什么举动?”
孙家家主微微摇头,低声道:“阴九小友,毕竟是修行中人,我只是一介凡人,怎能过问他的事情?”
秦宗主目光微凝,心中也知,阴九性情高傲,常是拿人炼蛊,对于普通人向来视作蝼蚁,自然不会乐意有凡人问他事情。
不单是阴九,整个宗门上下,弟子长老,甚至是他这宗主,都是如此。
修行之人,本就凌驾于凡尘俗世的蝼蚁。
若非本门早年与孙家有些牵扯,他又怎会理会这凡尘俗世的家族?
“阴九不过寻常弟子,便是死了,本也不算大事。”
秦宗主缓缓说道:“若仅是一个阴九,还不足以让本座不远万里来到中土,但你可知道,阴九一死,他身上的一件宝贝也化为灰烬,甚至伤及了阴九的师父,也即是本门的长老。”
“这……”
孙家家主骇然失色,惊道:“怎么会这样?”
秦宗主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你也不必过于慌忙,本座是非分得清楚,还不至于因此事,灭了你孙家。但是本座亲来,便是要查实此事,阴九的恩师与本座交情匪浅,今次本座不远万里而到此地,必要查得一切。”
孙家家主心中顿生惶然。
他知道修行中人,多是视世间凡人为蝼蚁,而他之所以能够请动修行人,也只是祖上留下的情分。
但情分终究有限,对方也不算太过于看重,否则,也不是一个阴九前来助他了。
如今对方不仅死了一位弟子,还伤了一位长老,若真要论罪,他孙家怕是将要遭逢大难。
“对了……”
孙家家主似乎想起什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是说道:“阴九来的那日,落越郡有个女子,据说是中了邪,大夫不敢医治,最终是送往神庙,才救活了她。”
秦宗主举杯饮了一口,道:“阴九行事,向来张狂,若说他偶然起意,下个蛊毒,倒也不足为奇。”
饮过一口,他才不缓不急地道:“那女子是谁?”
孙家家主低声道:“苏家的养女,而她的弟弟,便是我想请阴九炼成精血的少年。”
秦宗主沉吟道:“就是你魂魄离散之前,见过的那个少年?”
孙家家主微微点头,然后想起什么,又道:“他曾拍我两掌,我那侍卫本要阻拦,但他手上却起了一股风,让我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侍卫,都拦不住他的手。当时我本没有多想,但此时想来,他多半是修行中人,而我这次昏睡,怕也是他的邪术。”
“当真如此?”
秦宗主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一亩三分地,能养出一个有本事施法的少年?除了那些大派弟子,寻常散学修士,就是在娘胎里修行,如今这个岁数,也不见得有这个本领。”
孙家家主被他瞧得有些心慌,不禁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