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犯官谯熙!”
三日后,长安县衙。常忌高坐主位,关彝等一众季汉高官分坐两边旁听。所谓的谯熙案,正式开庭审理。
这三天里,关彝虽说回家后就通报了此事给自己的家眷。但无论谯嫱也好,刘玲也罢,都没有对此表示出很过激的反应。反而是谯嫱还安慰关彝,说关彝坐在这个位置上了,一定要秉公办理此案,不要因此寒了大家的心。若是自己的兄长真的罪无可赦,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得不说,自己的妻子这样的表态,反而让关彝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压力。
在两个衙役的押送下,谯熙被带进了县衙。嗯,衣服很干净,头套也很整洁。看得出来,在长安县衙的监狱里,陈裕还是给了他优待的。
“啪~!犯官谯熙,你可知罪?!”
“本官无罪!常茂通,你这卖直邀名的酷吏!为了你的名声而不择手段!诸位,今日常茂通为了邀名便拿本官这样的大司马妻舅下手,若是此事得逞,下一步岂不会拿在座诸位下手?警之!”
“哼,谯伯和。先纠正你一个口误。本官乃大司马府从事,年俸两千石。你乃下县县长,年俸两百石。见了本官,你要自称下官!”
“哼!如此上官,下官不服!”
“呵呵呵,本官会让你服气的。”暂时压制住了谯熙的势头后,常忌再把惊堂木一拍:“本官问你,去岁关中大旱,大司马下令,各县动员百姓搜集蝗虫、跳蝻、虫卵换粮。此令你可知道,在你县是否执行?”
“此令下官当然知道,也认真执行了。”
“执行了?哼哼,那本官问你。从去年九月关中初定开始,一直到今年一月,关中大范围降雪,挖掘虫卵基本停工为止。你这临泾县,一共收到多少蝗虫及其虫卵?一共发出去多少粮食?”
“……此事,下官已经责成有司负责。具体数字……不清楚。”
谯熙这话一出,旁听的刘永、姜维、张翼等人,人人长叹了一口气,微不可查的开始摇头。
但是常忌这时候反而不生气了:“那你这个县衙里,谁清楚?”
“……此事,下官交给县丞张幼朝了。”
“来呀!带犯官张晖。”
被带进来的张晖,衣服也很是光鲜整洁,关彝微不可查的瞟了长安县令陈裕一眼:这小子,很会做人啊。
“犯官张晖,你可知罪?”
“下官无罪!”
“呵呵呵,本官问你,你这临泾县一个冬天,上交了多少蝗虫、虫卵。从安定郡太守府领了多少钱粮?”
“呃……此事繁琐,而且时隔许久。下官记不清了。”
“呵呵呵,没关系。你记不清,本官可查得很清楚。炎兴六年的冬天。你临泾县交给安定郡太守府的,是一百七十五石蝗虫,一百石跳蝻和三十五石虫卵。这些都是干重。按照大司马府的灭蝗令里的定价,应该从安定太守府领取三十八万钱。你们临泾县没有领钱,而是领的粮食,大约是三千两百石左右。”
“对啊!常从事,我临泾在去年的蝗灾中全县受灾。整个县的耕地颗粒无收。下官要钱来干什么?发给百姓了百姓还要到处去买粮。不如我们县衙统一买粮,如此路途中的损耗也要小得多。对百姓也是善政啊!不光本县,其他周边诸县,也是如此啊。”
“~~!犯官张晖,你还好意思说?!三千两百石粮食啊!大司马府给各县制定的路途损耗额度是百分之二。但你临泾县本身就是郡治所在,所以不存在损耗。但是这么点粮食,你让你治下的百姓如何渡过这个冬天?你临泾县的人口可是有汉民三千七百余人,冬季在临泾县北部放牧的异族有两个小部落,也有口两千余人。三千二百石粮食,你让这五六千人吃一个冬天?你刚才也说了你临泾全县颗粒无收是吧?你给本官算算账,五六千人怎么靠三千二百石粮食熬过冬天?本官给你列举你周边几县的数据吧。你南边的,新平郡的鹑弧县,有口五千七百余人,加上在那里过冬的异族。实有人口八千三百余人,他们领了多少粮食回去?两万一千石!便是如此,他们一个冬天下来,还是有两百多人冻饿而死!你东边的安定郡西川县,治下各族人口跟你差不多,有五千八百余人。他们拉了多少粮食回去?一万九千八百多石!结果一个冬天下来,冻饿而死的有一百九十多人。你那个县,才这么点粮食拉回去,你说会死多少人?”
“这个……本县县民只采集到了这么一点蝗虫、虫卵。下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郡守府虚增账目,盗取国家粮食吧?”
“哈哈哈哈~~~”常忌不怒反笑:“好!张晖,本官问你,去年冬天,你那临泾县冻饿而死多少人?”
“……”
“说啊!怎么不说了?”
“一千两百五十六人。”
“啊?”听到这个数字,在旁边的谯熙一下子跳了起来:“张……县丞,死了这么多人?为何不报知本官?”
“哼!”不理会惊讶的谯熙,常忌双眼死死的盯着张晖:“犯官张晖,这些人真的死了吗?真的全都死了吗?”
“……”
“通过本官前些时日的微服私访,你临泾县这个冬天实际死亡人数大约是三十五人。单看这个数字,比起周边诸县都要好得多。但是!经过去年一个冬天,你县名册的人口确实少了一千两百五十六人!除了真正冻饿而死的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进了你张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