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行省总督江枫昨晚就接到了薛蝌的传讯,知道韩非今天傍晚要抵达金陵,本打算率领金陵城中官员乡绅赶到燕子矶码头迎接,忽然想起传讯的人提到韩非回金陵是乘坐的民船,随即取消了安排。
韩非何等身份,忠义侯,正二品的太子少保,官场上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明白他是皇上宠臣,未来太子的第一辅佐大臣,这样的人出行自是官船。而韩非选择了民船,必然是刻意为之,也就是不愿高调,江枫还了解到,韩非一行到底扬州府时,并未知会扬州府衙。
江枫略事沉吟,便派人知会了江苏学正洪方智和应天府知府侯强,洪方智是韩非的座师,侯强是杜云的嫡系人马,两人都与韩非关系非同一般,同去迎接也在情理之中。三人都身穿便服,轻车简从,提前赶到了燕子矶码头等候。
江水滔滔,舟帆往来不停,江枫站在岸边,望着天际的浮云,感慨万千。他出任江苏行省总督,初见韩非就觉得此子不凡,然而他做梦也未想到,韩非竟然不凡到了如此地步,短短数年时间,平步青云到了当朝的忠义侯、正二品的太子少保、九公主驸马,固然有家族和运气的成分,但毫无疑问,韩非惊人的才干是主要的。
江枫觉得今生最明智的决定,就是与韩非早早结交了,不过有件事他很是后悔,若是趁韩非还在微末之时,把自己女儿嫁给他就好了,还是杜相公有远见呀,连当朝内阁首辅的体面都不要了,竟然把嫡女送进韩府做侍妾。想想韩非未来的地位,杜云的决定又是何等的明智?
如今韩非的地位高贵,若这时候再把女儿送进韩府,就要被士林骂为无耻了,江枫想到这里,暗暗一叹。
“总督大人,那边过来一个船队,想必是忠义侯的座船了!”侯强望见数条客船缓缓向码头而来,急忙提醒江枫。
江枫抬眼远望,颔首道:“不错,正是忠义侯的座船,船头那人是薛家二公子薛蝌!”
客船缓缓靠在码头上,薛蝌看见江枫等人来了,急忙进入船舱禀报韩非,然后陪同韩非先行下船。
“下官恭迎侯爷!”
“江总督,洪恩师,侯大人,久违了,有劳三位迎接!”
这时韩非的家眷正在下船,江枫忙道:“侯爷,还请引下官三人拜见九公主!”
“大家都是自己人,这些俗礼就不必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回府安定下来,韩某再与三位大人叙叙旧情!”
“那好,下官先行告退,方便的时候再去府上拜访!”
韩非举家回金陵,尽管行程一再低调,但还是很快传遍了金陵士绅圈子,金陵地面上的士绅纷纷去往韩府投递名帖,与韩府有交情的,自然希望得到韩非的接见,与韩府没有交情的,也去问候一声,攀攀交情。
韩非回乡虽然匆忙,但老管家林福提前得到了消息,又有薛家人的帮助,韩府已经整理妥当,一家人回到府里,倒也没有什么不便的地方。
当晚,薛家两位老夫人、薛蟠等人就赶来了韩府,韩非看到薛蟠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也放下了成见,勉励一番,并希望他继续努力,争取干出一番事业。
第二天,应天府知府侯强和江苏学政洪方智,先后来访,与韩非晤谈了一个多时辰。傍晚,韩非派人持贴将江苏总督江枫请到府里,两人屏退左右,在后院偏厅边吃边聊。
江枫见此情形,知道韩非有要事与自己谈,心中既紧张又期待。他在京中有很多人脉,如今内阁少了一名阁员,能够入阁拜相是文臣的最高荣耀,很多有资格的官员都在期盼着,他同样也想争一争。
能不能成为阁员,决定权在皇上手中,但若有重量级的大臣举荐,自然是可能性最大的。江枫预感到,今晚韩非与他谈的,可能就是这个问题。
“江总督,咱们相交多年,韩某就直说了,如今内阁缺了一名阁员,离京前,韩某岳父说准备举荐你……”
江枫神情振奋,激动地说:“多谢杜相公和侯爷的赏识,江某若能进入内阁,一定紧跟杜相公的步调……”
“江总督,请听我把话说完!”韩非能够理解江枫的情绪,看了他一眼,说道:“江总督,韩某劝阻了岳父了打算!”
江枫一愣,继而想到韩非告诉自己这些必有内情,缓缓说道:“侯爷明鉴,江某的才干却有……”
“江总督治理江苏行省政绩斐然,满朝文武有目共睹,皇上也很赞赏,韩某也认为江总督是入阁的不二人选!”
韩非见江枫一副惊愕的表情,又道:“江总督入阁,岳父大人支持,韩某也支持,若是由岳父大人举荐,进入内阁的可能性很大,但必然不会受到皇上重用!”
江枫面色大变,望着韩非欲言又止,忽而想到了什么,低头若有所思。
韩非继续说道:“朝堂上若成了一言堂就危险了,我们都支持江总督入阁,但只会暗中支持,明面上不会表态,江总督入阁后也不可事事与岳父大人步调一致,有时候唱唱反调,甚至激化一点矛盾,是有必要的。只有这样,江总督才会得到皇上重用,才能保持朝堂的政局稳定。”
江枫混迹官场几十年了,自然深明韩非话中的含义,欠身一礼道:“下官明白了侯爷的良苦用心,若有机会入阁,定然不负侯爷的期望……可是,若是没有侯爷和杜相公的支持,恐怕很难进入内阁呀!”
韩非轻轻一笑道:“不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