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海苦着张脸,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的年纪比顾飞大得多,很是有心想喷顾飞一句: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愣是忍着不敢出声。
顾飞看出来了,不禁摇头无语。
他朝张大海招了招手,心平气和地说道:“你跟我来一下,我让你看一些东西。然后你再决定看看自己敢不敢动手。”
张大海只好愣愣地一脸茫然的,跟着顾飞进了生产部办公室。
顾飞熟门熟路地在电脑上调出一部机器,回头问他:“这个,你认得吧?”
作为了数车调机员,张大海除了输入各种生产报表,很少碰电脑。他好奇地凑过来一看,脸就是一抽,顿时把画面上的机器给认了出来。
正是外面他们用的花都980td数控车床。
顾飞见他认出来了,提示道:“那你认真看好了!”
他拉了拉上面的演示案钮,启动软件。整部数车开始一点一点地解体,一颗一颗螺丝褪下,一块一块保护装置摘下来……一直一直到把整部机器完完全全分解成一地的零件。
张大海看得目瞪口呆,颤抖地问道:“握了颗草,这他码是什么?”
顾飞淡定地瞧了他几眼,说道:“这叫爆炸图。”
“爆炸图,爆炸图……”张大海面面相觑地念叨着这个他从来没听过的名词,再看看顾飞电脑上纷繁复杂的cam软件,很快就变得一脸的颓败。
他忍不住喃喃地问道:“这是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难道是数车公司给你的?”张大海震惊不已。
“怎么可能?”顾飞哈哈一笑。
“这就算不是绝对的商业机密,数控公司也不可能会免费提供给我们啊。”顾飞解释了下,他指了指自己,淡定地说道:“是我自己作出来。完全按实物,一比一的比例。”
张大海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顾飞。
他想挤出个他认知范围内最能代表震惊的表情,结果没想到从踏进这办公室开始,这小上司一直没完没了,震惊之后还要让他更震惊,他实在是找不到表情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了。
顾飞指了指下面,上面写有重要步骤的详细技术要求,说道:“有了它,我相信你应该能把机器拆开,并且装回去吧?”
顾飞虽然口里在疑问,然而他却没待张大海回话,只是飞快地在电脑上输了几个数据,画面马上就变成一副拆了一部份的机器。
指着上面令人眼花缭乱的部件,顾飞说道:“这是数车的主轴,主要靠这两只轴承固定。它的传动链在这,这是传感器……”
顾飞给一脸茫然的张大海详细地介绍了一翻数车的内部结构,指着上面的两个圆锥推力滚子轴承,说道:“刚才我在外面试转的时候,感受到主轴有相当严重的摩擦,估计是两个轴承有滚子破坏或破裂。你把它拆开,看看主轴与轴承的磨损情况。”
“我前些时候让后勤备了一些同类型的轴承。机器上的要是真坏得严重。你再过来找我,我去领给你。”
“那下来呢?”不知不觉间张大海对顾飞已经心悦诚服起来,情不自禁地开口询问。
拆机器容易,然而要装回去以及同时保证精度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如果主轴摩损不重,就用煤油清洗干净,涂好黄油。置换残损的部件。你带上检具,慢慢装回去,保证主轴跳动不超过……2丝。”
“如果主轴摩损严重,拆下来拿给机加部,让他们找人用无心磨慢慢研磨,务必要保证主轴的圆度。”
“如果已经报废了呢?”张大海忍不住又问。
顾飞淡定地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不可能。刚才你也看到千分表的测试,情况并不是很严重。也是幸亏你发现得早,要是再让它这么加工下去,那就难说了。”
说到这,顾飞忽然想起来,敲着桌子问道:“这机器今天是不是撞机了?否则一直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出现这种问题!”
张大海沉默了会,知道瞒不了顾飞,只好点头承认。
“开那机器的操作工操作失误。他一时好奇就按了下急停,偏偏拔出来又不知道要复位,直接按开始。结果整个夹头都撞爆成了几块。”
顾飞擦汗。他自己编的程序,当然知道那撞击时的力度,连忙问道:“那人没事吧?”
“关上了仓门,人自然没事。不过那家伙估计被吓坏了,已经离厂走了人。”张大海哭笑不得地答道。
顾飞也不意外,这种情况他也遇到了不少。他松了口气,吩咐几句就准备让张大海离开。
张大海则是连连擦汗,反反复复让顾飞把这部分爆炸过程重复了几遍,又仔仔细细地问了n个问题,这才忐忑地出了门。
出门时,他回头望了望依然埋头在电脑上的顾飞以及门上贴的“生产部办公室”字样,心乱如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丽忽然在她的卡座上冒了出来。
她伸手过来敲了敲顾飞的肩膀。
“有事?”顾飞抬头问道。
“你的新厂服!”张丽把两套衬衣塞给他,同时递过来的还有顾飞的工作证。
“你赶紧去换上,让我看看合身吗?”这会的张丽早就忘了之前的别扭,趴在卡座上,眉飞色舞地怂恿顾飞。
顾飞随手把衣服一放,直接低下头去,摇头拒绝道:“麻烦!这会换什么衣服?我还有点地方没算好呢。”
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