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屠吾斯等人叫嚷着,已越来越近。没办法了,只能继续前行,于是刘相夫一头钻进了芦苇荡,走了几步后,忧愁散去,喜上眉梢,嘟囔道:“此地如此泥泞,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加之芦苇纵横,极易隐藏。真是天助我也。哼,捉不到呀捉不到,气死你们!”说着做了一个鬼脸,极浅的水面适时地出现了倒影,那模样,招惹得自己也笑了……
众人在芦苇荡里搜索了一阵,明明看着前方有痕迹,走过去后却一无所获。乌靡火起,道:“干脆放火烧了这片芦苇,逼她出来。”“不可以。”稽侯狦摇了摇头,“这片芦苇有‘保持水土,涵源吐流’的作用,若为了一个女子,自毁家园,则无异于舍牛逐兔,这怎么可以呢?”乌靡看向呼屠吾斯,问他意见如何。呼屠吾斯道:“我也觉得火攻之法不可行。倘若她一不小心,葬身火海,为之奈何?岂不是损失巨大却一无所获?更重要的是,只有活捉了她,我们才能在大单于面前邀功。”众人点头称是。于是乌靡不再坚持己见,领人继续寻找。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中,前方传来了水流声。刘相夫心中一喜,心想前方必是出口了。果然,在芦苇荡中又转了几个弯后,一条河便出现在眼前了。河水清澈,深达数尺,宽达数丈,环绕着芦苇荡,弯弯曲曲的,一直向远处延伸;或许是养分充足的缘故,接近河边芦苇,更加茂密,更加葱郁;山风吹来,大片的芦苇左右摇摆,便好似是大海中翻滚的波浪一般,颇为壮观;景观优美,自然会吸引不少居客,野鸭、白鹤、白鹳、天鹅以及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鸟儿,不时地出没于芦苇丛中,瞧那模样,似乎都很欢快。
刘相夫往下一看,脚下青草翠翠,长势喜人,大都高过了她的膝盖;抬头一望,河对岸也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目光延伸,地势渐渐升高,对面竟然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这便是鼎鼎大名的鞮汗山了。
刘相夫迈开步伐,正想过河,却发现近旁有轻微的声响,凝神一看,左手边不远处有一只兔子,正埋头吃草,似乎完全没意识到此处已来了闯入者呢。那兔子浑身柔白,油光可鉴,一对招风耳竖立着,一张小嘴不停地咀嚼着,模样颇为可爱。刘相夫顿时童心荡漾,抿嘴一笑,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有心要捉住它,伸出双手,正欲跃捕,突然,眼前一个黑影一闪,一支羽箭射中了白兔,也击得她的心立时一阵激荡。刘相夫惊慌失措,失口叫道:“救命啊!”忽然想起,自己孤身一人,如何会有救兵,立即拔剑在手,往四处一张望,哪里有敌人的影子?正又紧张又狐疑时,一阵笑声突然传来。这笑声来自对岸,爽朗而又响亮。
刘相夫寻声望去,对面的山坡上,立着一位老者。这人须发皆白,手持弓箭,腰悬酒葫芦,微风吹来,美髯飘逸,衣纱扬起,自有一股世外高人的风度。初生牛犊不怕虎,刘相夫也不想那么多,怒指道:“老头,你为何射杀我的白兔?为何惊吓我?”老者仰天一笑,答非所问,“女娃儿,方才你的叫喊已惊扰你的敌人了,还不快快过来?”刘相夫这才醒悟,是的,自己还没有脱离险境呢,怒意渐消,感激地朝老者瞥了一眼,想说个谢字,可话一到嘴边便咽下去了,迈开步伐,向前疾走,左脚刚刚踏入河中。老者又发话了,“女娃儿,别性急,烦请帮老夫将那只野兔带过来。”
刘相夫本欲不予理会,但转念一想,这人给自己提了个醒,理应也帮他一次,便转过身来,顿时愕然,原来呼屠吾斯等人的叫嚷声已越来越近,芦苇丛里也晃荡得厉害,晃得她的心里乱乱的。回还是不回?刘相夫只愣了片刻,银牙一咬,毅然冲奔上前,取了猎物,立即折返,冲入河中。此时,追兵已冲出了芦苇荡。
刘相夫不免一阵慌乱,但手中那只野兔却还是紧攥在手里,紧急前行数步,不料一不小心,脚陷在淤泥里,惊慌之下,竟一时拔不出来。追兵已闪至河边,凝视着狼狈不堪的刘相夫,得意地哈哈大笑。呼屠吾斯大手一挥,“过河!”话音未落,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谁也不许妄动,否则老夫不客气啦!”“嗖”的一声,一箭飞来,正射在呼屠吾斯的两脚之间。众人都大吃一惊。刘相夫则无异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绝望退去,希望升起,一用力,立时抽出了脚,继续破开水势,哗啦哗啦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