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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赵宗晖外宅那件假龙袍。”陈恪知道,也不能全然推脱,那样会显得太虚伪,便坦白道:“确实是我偷着放进去的,没别的,就是恶心恶心他,让他尝尝被栽赃陷害的滋味。”
“胆大包天!”赵祯重重的一拍御案道:“朕怎么可能,把榜眼授予你这种狂徒!”
“微臣早不指望了,”陈恪垂头丧气道:“任凭官家处罚吧。”
“当然要处罚!重重处罚!”赵祯严厉道。
“……”陈恪低头不吭声了。
“怎么,”赵祯玩味的望着他:“害怕了?”
“嗯。”陈恪老实点头道。
“抬起头来,”赵祯的愤怒来无影去无踪,突然似笑非笑道:“让寡人看看,你脸上是否写满了惊恐!”
‘靠,这太强人所难了吧……’陈恪心里骂一声,无奈的抬起头,使劲挤了挤眼。
看到他那张为表现惊恐,而扭曲起来的脸,赵祯终于忍俊不禁笑出来,对胡言兑道:“怎么样,老胡,寡人没猜错吧,这厮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胡言兑也绷不住笑道:“服了,老奴服了,服侍大官三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横不怕的小子呢。”
“你为什么不害怕?”笑罢了,赵祯问陈恪道。
“官家真要想处罚微臣,早就让官差把我抓了,然后交有司讯问了。”陈恪叹口气,心说我又不是二傻子,答道:“怎会在小传胪时发落我呢?那样太给大宋朝丢人了。”
“是啊,这点小手段,怎能瞒得过胆大心细脸皮厚的陈三郎呢?”赵祯皮笑肉不笑道。
“微臣。愧不敢当……”陈恪这个汗啊。
“你当是在表扬你么!”赵祯笑骂道。
“官家说我脸皮厚,微臣只能勉为其难厚一点了。”陈恪苦笑道,他发现,赵祯还就吃自己这套混不吝。估计是从来都没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原因吧。
“你知道,寡人为何没立即法办你?”官家渐渐敛去笑容,沉声道:“不管你有多充分的理由,仅凭你刺伤伯母一事,就足以把你刺配充军了!”
“想是微臣。”陈恪咽口吐沫道:“还有些可堪入目的地方。”
“你倒是明白。”赵祯啐一口,正色道:“不错,寡人看重的,是你虽然胆大妄为,但从不做恶。正如你所说,刺伤了伯母,是因为她虐打你们兄弟在先;袭击禁军,擅闯王府,是为了救你父亲,也是为了大义。”
“至于陷害赵宗晖。那是有仇报仇,也说得过去。可是你敢利用朕,这如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赵祯怒瞪着陈恪道:“万一寡人一时脑热,真杀了自己的侄子。你有几条命来赔?”
“微臣知道,官家是堪比尧舜禹汤的仁君,就算他藏了龙袍,也不会伤他的性命。”陈恪道:“况且,我用的是戏袍,官家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来。最多也就责罚他一顿……”说着正色道:“但微臣发誓,我对官家,一个字是忠,一个字是敬,绝没有不忠不敬之意。”
“若不是看在你还算忠义、敢作敢当的份上,寡人岂会跟你费这番口舌?”官家冷哼一声,语气放缓道:“六塔河、你冒着得罪当朝公相的危险,也要坚持为民请命;无忧洞、你更是置个人安危于度外。为汴京百姓扫除了这个百年大患;还有十三行铺,包拯已向寡人密奏。多亏了你挽回的巨额损失,朝廷才能坚持过去冬今春来——”说到这。赵祯有些动感情道:“寡人看到了你的大胆,你的本事,也看到了你的忠义,更领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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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臭小子,”赵祯的目光,竟有些慈爱的望着陈恪道:“让朕想到一个人。”
“何人?”
“寇莱公。”
“官家谬赞了。”陈恪汗颜道:“微臣哪能跟寇莱公比?”
“寡人是不会看错的,寇莱公正比你还要胆大包天,当年竟敢挟持先帝上前线。他干过的出格的事情,可比你多多了。但是他立得功,也是百年第一的!”赵祯叹口气道:“可惜啊,长于谋国、拙于谋身,最后被人陷害,郁愤而死。”
“……”陈恪知道,这时候乖乖闭嘴是上策。
“国朝以文教立国,如今已有三代,造就的淳淳君子越来越多,可是这士风也越来越苟且,人人趋利避害、明哲保身。”赵祯一脸沉痛道:“像寇莱公和你这种本事大、胆子大,却又忠心正派之人,大宋朝实在太少了,就算是为了树个榜样,寡人也要留着你。”他摇摇头,目光凌厉地望着陈恪道:“但是陈三郎。不要以为,寡人今天放过你,就会永远放过你。你以前的账寡人都给你记着,以后入朝为官,再敢胡作非为,一并发落!”
“微臣定然奉公守法,蚂蚁都不踩死一只。”陈恪恭声道。
“也不是这样……”赵祯嘿然笑道:“记住一个忠,一个义,其它只管洒漫去做。”又加重语气道:“寡人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为臣遵旨!”陈恪真心被感动了。
“好了,中午了,”见小内宦端着御膳桌子进来,赵祯端起茶盏,润润喉咙道:“陪朕用膳吧。”
“喏。”陈恪应一声。
“陈大人,这是殊荣啊。”胡言兑笑道:“官家上回和臣子用膳,还是送狄元帅出征呢。”
“微臣惶恐。”
“惶恐什么?”官家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别听他说的,只是一顿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