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自己的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结果……
“长老,果然高明!”
鲁智深哈哈大笑,“高明不见得。只是经历的多了。有些时候。看得比你清楚。”
这厮,还真是不客气。
“小乙,这些日子,你与我切磋,可有什么收获?”
“很多……可若是要我说,却又说不出个道理。”
鲁智深喝了一大口酒,长出一口气,“若以身手造诣,洒家不是陈希真的对手。单对单。陈老儿十招之内,必能取我性命。可这十招,说的是江湖搏杀;若是换到了疆场之上。那千军万马之中,我一招,便可以取那陈希真的项上人头。
小乙可知道,这是何故?”
玉尹听了。一怔。
鲁智深笑道:“江湖上,自有江湖的打法,疆场中,却有疆场里的门道。
你学的那庖丁八法,是实实在在的军中打法,讲的是大开大阖,直来直去。偏你这刀法也不知是被谁给改了,明明可以一击必杀,偏要增加一些花招,好看倒是好看,可威力却随之降低……就比如说,你明明一刀劈下来可以取人性命,偏要挽出个刀花来。看上去挺好看,可这一来,我一招便可以取了你的性命……
陈老儿是行家,堪称宗师。
但他往日与人交手,大多是江湖里的打法,对你这刀法并无益处。
所以他让你来找洒家切磋,便是要洒家磨去你那些不必要的花招……说实话,你现在来来回回,不过三招,可是这威力,却比原来那劳什子八法强百倍,杀伤力更大。
这些东西,不是说我教给你便能学会,必须要在一次次搏杀中,自己琢磨。
你这鸟厮悟性不差,生生把那庖丁八法简化成了三招……招数虽少了,威力却大了。”
玉尹,沉默了!
当初罗一刀把这庖丁八法送给他的时候,便说过是经过变化。
只是没想到,这庖丁八法改变之后,在鲁智深眼中却一文不值,有画蛇添足嫌疑。
听鲁智深这么一说,玉尹明白了!
“其实,我是觉得,你原来那些花招,也不算差。
只是换只手用,两种刀法配合起来使用,可能效果会更好……不过,这如何配合使用,我却不太清楚。自家练得便是那军中打法,能教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长老,你这话是……”
“你刀法已经成了,接下来便是自己琢磨,洒家给不得你太多帮助。”
鲁智深洒脱一笑,“天愈发的冷了,洒家却不耐留在这边。
前些时候,洒家一个老兄弟来信,要洒家去龙虎山与他汇合……想当初,洒家随公明哥哥驰骋河北,纵横京东,好不快活。兄弟们一处,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本想着可以快活逍遥一世,谁想到被个张叔夜……公明哥哥带着一干兄弟降了朝廷,洒家受不得约束,便躲在这东京,一晃便是数载的光阴。
老兄弟们,大都死光了,只剩下寥寥数人。
好不容易有个老兄弟联络,便前去与他汇合,以后恐怕不会再踏足这开封地界……
小乙,明日洒家便走了。”
玉尹和鲁智深打了两个月,已有了感情。
听闻鲁智深要离开东京,顿感不舍。
可是他也知道,鲁智深既然做了决定,甚至和自己说明了情况,便是不会在更改。
心中,有一丝难过。
鲁智深这一走,恐怕是后会无期。
“长老……”
玉尹刚要开口,却见鲁智深大手一摆,站起身走到禅床旁边,从禅床下拉出来一个箱子,放在玉尹跟前。
“这箱子里,是当年洒家所用的甲胄。
看你体型和洒家也差不多,这甲胄留在身边,也没甚用,便送给你吧,说不定能有用处。
还有这块腰牌,是洒家当年随公明哥哥时所用。
可能也派不上用场,但如果将来小乙你去了河北,绿林道上的好汉说不得还认得,能与你一些帮助。
哈。相识两月,终有一别。
洒家吃了你许多酒,也没甚可以送你,便把这些东西留给你,权做个念想吧……”
玉尹这心里面。顿时一阵感动。
可不等他开口。鲁智深便把箱子往他身边一推。然后把快黑铁打造的铁牌塞到了玉尹手中。
“去休去休,洒家吃多了酒,困了。
你,也早些回去吧。”
说罢,鲁智深径自走到禅床边上,往床上一倒,扯了被褥蒙头便睡。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鲁智深这般作为,玉尹哪里还能不晓得他这是要送客呢?
看着那倒在床上。发出如雷鼾声的大汉,玉尹心里面有些发酸。
想当初,这也是个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立人的好汉。可是现在,却只能隐姓埋名,落魄一生。
鲁智深不需要别人可怜,他自有他的逍遥和快活。
他选了一条避世的路。谁也不能拦阻他。
玉尹拱手向鲁智深一揖,拎着箱子便走出了禅房。
在禅房外,驻足许久,最终却幽幽一声叹息,用低沉的声音道:“长老,一路走好。”
他知道,鲁智深一定能听见。
从此之后,这世上将再也没有鲁智深这个人,只剩下一个傲啸山林之中的智深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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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玉尹习惯性的又来到了观音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