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困锁外,澄心方絮还另有压制之效,只见洁白的纸面上浮现出一连串的文字,上书:“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有客借一观,爱之不敢求。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至宝有本性,精刚无与俦。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愿快直士心,将断佞臣头。不愿报小怨,夜半刺私仇。劝君慎所用,无作神兵羞。”
每一个字都散发出纯阳正气,压制阴邪,化消魔戾,人在其中,就像是身处一方太阳烘炉之中,全身由外向内的发烫,好似要将心底里每一个阴暗念头都焚烧殆尽。
在这样的环境里,对于那些行事坦荡,心向光明,正气浩然的人,自然是如鱼得水,举手投足间,有种时来天地皆同力的感觉,但对于那些心中充满阴暗念头,身怀暴戾之气的人,无疑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就跟被太阳真火直接灼烧一般,痛彻心扉。
陷入魔考的沐恋花只觉得身体都好像要被融化掉一样,体内魔元滚滚沸腾,竟是如同沸水一般剧烈蒸发起来,这样下去,哪怕端木正什么都不做,一炷香之后,她也要气空力尽,再也没有可以催动的魔元,只能任人宰割。
端木正本就实力占优,此时再得地利之助,已然稳操胜券,若非担心会伤到孩子,出手时总是存了几分顾忌,只怕早就将沐恋花拿下了。
“你没有胜算,别再顽抗了,我们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坏,别一个劲的钻牛角尖!”
“你想先骗我放松警戒,再一举夺走孩子对不对?我不会上当的,你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之前说得那般动听,全是在骗我的!”
沐恋花彻底陷入疯狂,再也听不进任何人的言语,不过她战斗的本能还在,当下意识到自己身上另有一件法宝,可以抵御澄心方絮制造出来的环境威胁。
她的袖子里飞出一盏佛灯,却是抢夺自无乐慧师的断苦心灯,这盏佛灯一经催动,便释放出充满禅意智慧的糅合金光,将沐恋花罩住,隔绝与浩然阳气的接触。
虽然断苦心灯释放出来的般若宝光一样令沐恋花觉得不舒服,但它的本意终究是守护而不是进攻,相比外面的浩然阳气也柔和得多,没那么强烈的侵略性,就像一件长满刺的盔甲,穿起来固然疼痛,可比起被长枪利剑的刺杀,却要安全得多。
没了外患,沐恋花又祭出两口飞剑,一柄铭刻“牝牡”,一柄铭刻“骊黄”,前者是心毒,后者身毒,双剑合璧,便是照搬魔教有名的道器法宝“万罪离仙剑”的仿器。
两口神兵上下飞舞,暗红、墨绿两种剑虹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卵形光壁,并向外射出毒光,尽数击在澄心方絮上,每一下都留下淡淡的污迹,显然是打算污秽掉这件法宝。
端木正对此理也不理,邪魔手段中不乏污秽灵宝之术,他自然也懂得相应克制的法门,但此时还不需要用出,当下祭出破坏力最强的龙尾枣心,不过没有直接正面打去,因为担心会伤害到孩子,这件法宝的力量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一旦砸出去,只怕沐恋花和孩子一起会被砸成肉泥,于是他只驱使这方紫黑色的砚台印面放光,向上一晃。
霎时间澄心方絮表面的文字齐齐放光,化成两道十数丈长的金虹,交错绞下,往沐恋花制造出来的卵形光壁上一冲,便将光壁撕裂开来,然后继续朝着沐恋花身上缠去。
沐恋花见状,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以血遁术避开了攻击,抱着孩子凭空向后挪移,企图遁逃,但一头撞上澄心方絮,被绵柔之力化去了血术,仍是无隙可趁。
端木正同时催动两件法宝,龙尾枣心只作加持用,澄心方絮却兼具攻守,飞射出一段段彩虹似的神光,这些神光刚柔并济,只要操控得当,即便击中孩子,也只会如棉絮般柔软,不会有半点伤害,当下化生愈万,使得空间里满是金光彩芒。
沐恋花心中焦急万分,连忙喷吐精血,又催动牝牡骊黄两道剑虹似神龙闹海一般绞在一起,上下飞腾,炸起片片光雨,发出清脆长鸣,将那些金光彩芒尽数绞碎。
如果端木正动用龙尾枣心,自然是一击而破,因为文房四宝之中,属这件法宝杀性最重,加上在这场人魔战争中,端木正用龙尾枣心不知轰杀了多少天魔,砸碎了多少颗头颅,更是淬炼得这件法宝的品质犹胜其他三件,接近中品宝器的巅峰,距离突破只有半步之遥。
真要祭出这方无坚不摧的“板砖”,沐恋花用尽手段也别想阻上半分,可既然端木正选择了刚柔并济的澄心方絮,就不免失之锐气,给了沐恋花喘息的机会。
“恋花,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只要你放我和孩子离开,我便信你。”
“归墟界到处都是魔族,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你觉得自己有能力保护孩子吗?一旦落入魔族手里,你觉得孩子还会有命活吗?”
“这些不用你管,我豁了性命不要,也会保住孩子平安。”
“有些事情,并非拼命就能做到,如果你牺牲了生命,也没能保住孩子呢?就为了一己之私,你觉得自己对得起孩子吗?”
“我不听!你只想骗我,你只想从我手里把孩子骗走,我绝不会上当!”
不管端木正如何规劝,沐恋花已然报了成见,即便对方说得再有道理,也半分入不得耳朵,浴血之姿更显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