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金铁交接之声在骑士礼堂门外的广场中回荡,当墨站在高耸的时钟塔楼上向礼堂眺望,当伯莱明隐匿着身形,在月夜下望向那片宽敞而又破败的广场。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闪烁着寒芒的尖盔与披风铠甲。
数位圣墓骑士们正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但长剑的刀刃却是在面向自己往日的同袍!
如同不死不休的仇敌,雕刻着晶莹花纹的圣墓长剑刺穿了一具披风盔甲,但又随即迎上了另一柄圣墓长剑,激战中,骑士们的尸骸相继倾倒在礼堂广场的地面上,倾倒在过去同袍的尸体上。
此时,厮杀似乎已经来到了尾声,最后一位站立着的圣墓骑士抓住了跪倒在地的另一位同袍的尖盔,随后将长剑刺入了他的脖颈,毫不留情。
他们,是在自相残杀?伯莱明想到,不,或许并不是。
清冷的月光照耀着这座礼堂,圣墓骑士缓缓抽出了长剑,只见那位同袍的尸体在倾倒在地面上后,身着的披风盔甲逐渐变得如同漫天的粉尘一般苍白,而在一股金黄的灵体飘出,最终消散在天地之间后,那身盔甲仿佛是在一瞬内被千百年的时光所腐蚀,变得灰白且腐朽。
而在这片广场中,大部分死去骑士的盔甲都如出一辙。
仍旧站立着的圣墓骑士,将那柄杀死了无数同袍的长剑竖举在了面前,银白色的尖盔低了下去,他似乎是在亲吻着长剑,但又像是在忏悔着什么。
忽然,圣墓骑士垂下了握剑的双手,覆面铠下的锐利双目猛地看向礼堂广场的边缘,那里,月光所照耀不到阴影之处正泛着异样的波纹。
伯莱明瞬间感受到一种恐怖的麻痹感自脑海蔓延到了全身,就连扭曲光线的阴影符文也因为精神的颤抖而变得紊乱,濒临破碎。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圣墓骑士凝视过来的目光,那里面只有一种名为使命的意志,没有仇恨,也没有厌恶,但这却比充满血海深仇的凝视更为令人恐惧,就如同法师为了追逐知识的使命而去征伐异域世界一般,法师们屠杀异域生命时眼中只有无悲无喜的冷漠。
而此时,圣墓骑士的目光也同样如此,我对你没有仇恨,但杀你,是我的使命。
圣墓骑士转过了身,面对着远处的伯莱明,他似乎已经完全看破了那阴影符文庇护下的简陋隐匿术,现实也确实如此,他再度挥起了手中的长剑,像是握着一轮银月,随后身形便如同不可阻挡的疾风般向自己使命所致之地冲去。
很强!这家伙很强!伯莱明的脑海中只回荡着强大这个词语,身体仿佛被锁定一般僵硬无法动弹,就如同是在启灵魔法塔中面对羊头恶魔巴菲特,不,这位圣墓骑士带给他的压迫感比那幼年巴菲特还要恐怖。
该死,绝对不能被近身!即便是没有侦测符文,身体与灵魂发出的颤栗也让他确信,一但被接近,那么自己绝不可能在暴风般的剑刃攻击下活命。
将自己体内的仅剩的六缕魔网介质中的三缕注入到血纹长袍之中,巴菲特之血所绘出的深红纹路发出淡淡的红芒,伯莱明对血液的操纵可以说分为三个级别,没有任何魔法器辅助的情况下,伯莱明只能粗略地控制体内的鲜血,凝结血箭或是血结界,而在身披血纹长袍时,伯莱明将能够在较远的范围里精确地操纵血液,列如用魔网介质引爆他人体内的血液,或是凭借段时间的布局后在地面上竖起血荆棘囚笼,而此时,在完全激发血纹长袍的状态下,伯莱明对血液操纵也达到了一个巅峰。
体表中渗出的点点血液混合着恶魔之血滴落在大地之上,随即在伯莱明耗费了一个法术位的精神力控制下疯狂地游动着,终于在圣墓骑士的锋芒接近他之前,将一副庞大,但却薄弱的血色符文阵列刻画了出来。
无数的血刺在圣墓骑士的脚下突然拔地而起,一道血色尖刺所构成的荆棘之路似乎是想要将他就此阻挡在施法者的面前。
但那闪烁着寒芒的长剑却并未因此放缓了哪怕一秒接近施法者的步伐。
伯莱明呆呆地望着那迎着月光向自己斩来的长剑,圣墓骑士轻松地跃过了他全力构建的防线,过于低矮的血色荆棘可以说,如同虚设。此时在那明亮的剑刃上,伯莱明甚至能够看清自己的脸庞。
他估算错误了,这圣墓骑士不是异化尸骸那样没有智慧的腐化生物。
伯莱明将最后的魔网介质分别注入到阴影符文与手臂中,凝结出一柄漆黑长枪迎上了圣墓骑士斩来的大剑,但仅仅是一次碰撞他就感受到那一缕附着于手臂的魔网介质轰然消散。
死亡的阴影似乎即将随着圣墓骑士的下一剑而降临在伯莱明的身上。
要死了吗,或许,这也是应该的吧,伯莱明此时平静地想到,对于一个施法者,特别是初级的施法者来讲,如果在一场势均力敌,乃至弱于下风的战斗中计算错误,施展出了一个完全没有效果的,且消耗了法术位的法术,那么几乎就可以确认这场战斗的结果了,没有任何一位法师能够在损耗了一个法术位,以及相应的精神力,魔网介质,施法材料的情况下去击败原本势均力敌的敌人,战局只会呈现一面倒的趋势迅速发展。
除非这位法师能够压榨生命力或者凭借药水透支灵魂底蕴,用极端的方法来挽回之前的过错,才有一丝翻盘的希望,但往往只要敌人能够付出相同的代价,那么这一丝希望也会被无情掐碎。
感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