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松原本追着听雨与碧香的步伐,一是担心跟丢了,二也是因对听雨怀着佩服之心,想看看她那等八面玲珑的人是如何与人谈天,又如何套话的。
谁料想走着走着,一回头竟发现蒋妩已不在自己身边儿。
她当真着了急!
蒋妩与她自小在一处,她没见过的,蒋妩自然也没见过,这会子人不见了,莫不是走失了?若出了个什么万一,她如何对老爷和夫人交代!
“姑娘,你在哪儿!快回答我啊!”冰松声音哽咽,焦急原路返回,出了个石洞,在三岔路前却分不清来时路,方要再叫,突见眼前人影儿一闪,只呼吸间,口便被捂住,将她即将出口的唤声掩住。
见是蒋妩,冰松大喜!
蒋妩低声道:“别嚷,先离开此处。”
冰松连连点头。
蒋妩放手,拉着她快步进了石洞,正与听到冰松呼唤的听雨和碧香走了个对面。
听雨也急的白了脸:“三姑娘,您方才……”
“没事。”蒋妩摇着团扇,“不过故意藏起来唬她,谁知她胆子小,竟哭了。”说罢已团扇掩口而笑。
冰松并不知蒋妩话中有假,羞赧道:“我不是着急么。”
碧香与听雨也松了口气,此番再不敢独自说话走在前头,与蒋妩和冰松一同离开了山石阵,过了葫芦形的门洞到了隔壁雪梨院。
与此同时,正有一身着浅棕锦缎道袍,头戴员外巾的四旬男子慌乱沿莲池畔石子路绕过假山而来,却慢了一步,并未看到是何人走进雪梨院。
他面色因焦急而泛红,方才议论之事,也不知被那个所谓“姑娘”听去了多少。如若坏了国公爷的大事,他往后可一辈子再没有翻身机会。
“小谭。瞧你急的那样儿。”
身着宝蓝短褐,身材壮硕打扮利落的英国公面带笑容,负手踱步到了跟前,“今儿个宴请来的女客能称呼姑娘的只有两个,稍后一查便知了,你只管追上来又有什么用。”
“国公爷英明。到底是卑职关心则乱。”谭光恍然,羞惭道:“若查出是谁,国公爷打算如何处置?”
英国公捋须大笑:“你我说过什么不曾?难道还怕人听?”
谭光恍然,笑道:“的确没说什么。”
看过戏,时辰也差不离儿,老夫人就吩咐二夫人摆饭。
二夫人才刚问:“是将饭摆在此处还是摆在前厅。”
外头就有个穿着体面的媳妇子来回:“回老夫人,国公爷留了霍指挥使的饭,说是他们单独吃没什么意思,问老夫人这边儿可愿去前厅一道用饭,有说有笑也热闹些。”
老夫人素来不会忤英国公的意思,当下笑道:“既然国公爷有如此雅兴,咱们岂可拂了他的兴致?”回头询问的看着孙氏、刘氏以及宋可儿和蒋妩。
几人自然客随主便。
老夫人吩咐摆饭,一众人就径直往前厅而去。
前厅之中此即地当间儿已经摆放了一座精致的红木镂刻花开富贵插屏,隐约瞧得见屏风对面的人影儿,却瞧不真切。
蒋妩随老夫人等人坐在女眷之侧,按着身份来排,孙氏与刘氏竟自觉排在蒋妩之下,宋可儿坐了末席。
大家门户讲究食不言,蒋妩仪态并不粗鲁,反而显得比在座女眷更端庄潇洒。
众人便对她越加好奇了。
今日见面,便知她与外界传言那般不大相同,若说她粗鄙,她的确直言承认自己并非高门大户的千金,可她说话坦然,并不自卑,反而叫人觉得她坦白可爱。若说她是端庄闺秀,她行动之间又有些寻常女子没有的洒脱英气,大方气质和时下婉约的女子截然不同。
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会踢跪未婚夫,打趴小皇帝的泼妇……
席间,蒋妩不着痕迹打量席间女眷神色,见宋可儿眼神儿不自禁往屏风另一侧瞟,心里已更笃定了猜测,禁不住一笑。
这些小女儿心思,还挺有趣的。
用罢了饭,女眷们就去了侧厅说话。
不多时英国公身边儿得力的侍从小顺就与媳妇子们一同到了侧间,行礼道:“回老夫人,国公爷说,今儿个宋姑娘和蒋姑娘头回来府上,身边儿的人伺候的也辛苦,这会儿预备了一些见面礼儿和赏赐,叫姑娘们不必劳动,只管陪着老夫人和夫人们说话儿,请身边随侍的婢女去领赏便是。”
听雨和冰松以及宋可儿身边两名婢女闻言都面上含喜。
蒋妩却是心头一跳。
英国公此人,当真不是一般人物!才刚冰松情急之下叫了她,难不成英国公想以此为引,抓她出来?若当真暴露,英国公又改如何处置她?
蒋妩有心提醒冰松说话留神,却因在场人多无法开口,只得给她使了个眼色。
冰松与听雨行礼,跟随小顺出去。
不多时就各自捧着捧盒回来。里头是给宋可儿和蒋妩每人一套的头面。至于他们,各自赏了十两银子。
发了笔小横财,四名婢子都很是开怀。就连老夫人说这会子去芙蕖苑临湖的小亭子里打叶子牌,一路上他们都是喜笑颜开的。
女眷们嬉笑着走向芙蕖苑时,蒋妩笑着问冰松:“才刚见到国公爷了?”
冰松点头又摇头:“国公爷是在,不过那等场合,我哪里敢抬头?看也没看到一眼。国公爷倒也和气,问了我们四人家中的情况,还赏了银子。”
“你们四人,每个都问了?”
冰松笑着点头,“正是呢。”她也有些纳闷儿,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