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父亲才披着晚霞归来,一家三口团聚,自是其乐融融,好不热闹,母亲又特地杀了一只鸡,待乔辰安拿出怀揣的千两银票时,父母免不了一阵惊讶,旋即又担心他是否入了歧途。
乔辰安只说自己同钱多多合伙做了一笔生意,编了些理由,这才得了这些分红,二老生活在钱塘,自然知道钱家富户,见他与钱家公子有这般交情,自是欢喜无限。
只是欢喜之余,父亲难免又叮嘱了他几句,一定要将心思放在学业上,万万不可荒废,乔辰安自然连连应是。母亲更是连夸他有出息,说着说着却忍不住掉下泪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
是夜,一轮银钩悬挂在夜空当中,伴着点点繁星,放射出丝丝光明,乔辰安无心睡眠,静立于窗前,月光在他身后拉下长长的影子。
一只白狐安静地趴在他的肩头,白天时候,皇甫轩一直躲在他的屋中,因此,父母并不知道皇甫轩的存在。
乔辰安眼中流露着灿烂又令人心动的光辉,一双瞳孔看起来十分深邃,仿若黑洞般,他脑海当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思着白天与父母相处时的情景,二人音容笑貌全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他想,自己这一辈子都绝不会忘记。
比之虚无缥缈,诡魅多变的爱情,血浓于水的亲情更加显得弥足珍贵。
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一种隐忧,自己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子,将来或能入朝为官,父母也可跟着享享清福,但自己的身份却不止这么简单。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迟早都会被卷入修道者之间的斗争当中去,在那样的浪潮波及之下,自己或许无所畏惧,但父母却有可能因此而身入险境。
倘若当真如此,他便是无可饶恕的罪人了。
一夜过去,金乌冲破云层,乔辰安也在窗前站了一夜,想来想去,却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吃过早饭之后,许仙便带着李公甫来到家中,乔辰安见李公甫脸上满是愁容,眼中带着丝丝缕缕的血丝,发丝凌乱,便知他被这库银被盗一案折磨的不轻。
但乔辰安给李公甫的感觉却又不同,初见乔辰安时,他只是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不同于读书人的气质,从容自信,但时隔几月,再次相见,他几乎要认不出乔辰安来了。
眼前之人虽仍是离去时那般模样,但身上却带着一股天然的令人心静的奇异力量,眸光深邃,仿若星辰,直叫人不敢与之对视,神色之中带着一股强烈的自信,淡然自若,飘然若仙,有种鹤立鸡群之感,心中暗自惊讶。
一见面,三人说了些客套话,李公甫便愁眉苦脸道:“乔公子,想必你也从汉文那里听说了库银被盗之时,可恨那天杀的知县自己无能,反倒将责任推卸到我的头上,我真想脱下这身衣服不干了!”说到最后已是愤愤不已。
乔辰安知道他说的只是气话,若是真的不做捕头,他又拿什么养家,还要出钱供小舅子许仙读书,笑道:“李捕头莫急,你且对我说说那库银被盗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公甫道:“这事我也觉得蹊跷,就在昨夜,库房中又丢失了几百两库银,可我们这些人都守在库房之外,巡逻不断,那库房大门未开,门锁未动,里面存放的银子却是不翼而飞,你说,这事奇不奇怪?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说到此处,脸上愁容更甚,道:“乔公子,这件事还需你来帮忙,若能免去杀身之祸,在下必定感激不尽!”
一旁的许仙也道:“是啊,辰安,想来那知县定会卖上你几分面子……”
乔辰安却笑道:“李捕头,不知今夜那偷盗库银的贼人会不会再来?”
李公甫闻言,神情稍滞,开口道:“这贼人十分嚣张,一连几日盗银,今夜如无意外,必定会来!”
却见乔辰安嘴边露出一丝笑意,抬脚便向外走去,许仙二人连忙跟上,不知其意,他只好解释道:“李捕头,咱们现在就去请库神。”
这个世界当中,那些高居九重天的仙神虽不会轻易下凡,但却有一种法子能将让他们下来,这便是“请神”,以香火符篆之力勾动神灵下凡,只是用这种方法请下的神灵厉害与否,还得看请神者道行高低。
不过,类似库神这种小神,倒是十分容易便能请动。
在二人不解的目光中,乔辰安先是买了一副神像,然后贴在库房当中,带着一众人焚香祷告,恭敬道:“此处库银屡屡被盗,今夜便劳烦真君出手,捉拿这盗银之人,日后必定时时供奉,使神君永享香火。”
一番话说完,他抬起头来,果然见到那神像之上隐隐闪过一道灵光,变得不凡起来,画上之人似乎眨了眨眼睛,传递出一股情绪。
李公甫看了乔辰安一眼,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心道难道对方不肯替他说话,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法子来糊弄自己?但在他心中,乔辰安却不似这样的人,心中矛盾之极,一时五味陈杂。
剩下的一对衙役皆是面面相觑,脸有讶色,这神神鬼鬼的方法也亏乔辰安能想得出来,亏他还是个读书人,请那劳什子的破神有什么鸟用?还不如他们这些大活人一拥而上来的管用。
李公甫尝试着问道:“乔公子,你确定此法可行?”
乔辰安只瞧了他一眼,便知其心中不信,但这其中门道,又不好与他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