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撒仁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面庞上,看出一丝暗藏极深的杀机,张还生心中暗暗一凛,目光转向这位林间贵女身后紧随着的彪悍狼骑望了望,没有丝毫迟疑的深深鞠躬道:“原来林间是这样的习俗和礼数。
那真是我做错了,在此向所有诚心欢迎我来博多庆棘部落做客、买卖的牧人、战士、贵人们赔罪,并愿意出大楚金珠二十颗,赔偿给那位死掉仆从的博多庆棘人。”
听到这番话,撒仁还没开口,一旁阿图哲冷峻的神色已缓和了许多,自傲的抢先用炎黄语说道:“我们博多庆棘人并非是不讲道理的蛮人。
我也是名武士,也觉得一个煮肉、挤奶的仆人在一位可以一拳打死牯牛的武者面前挥舞皮鞭,的确很是不妥。
你既然愿意为冒犯我们林间人的习俗赔罪,又肯用二十颗金珠表现诚心,我们便原谅你了。
而且赔偿就不用了,博多庆棘人可不是小气鬼,只会因为尊严被冒犯而动怒,又怎会在乎区区一两个低贱的奴役的死活。”
张还生闻言马上朝阿图哲鞠躬说道:“多谢你的大度,尊敬的博多庆棘勇士。”
一旁的博多庆棘人见张还生向阿图哲行礼,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却都欢呼起来,只有撒仁低声嘟囔着,“愚蠢的隔噶盖因人,狡猾的炎黄商人…”,谁都不再理会的拉起缰绳,驱使着巨狼朝博多庆棘大帐走去。
绕过几顶牧民的毡帐,她眼珠一转,侧脸望向始终跟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那名脸蒙风巾的楚国士子,轻声说道:“齐兄,适才那个年轻商贾修为不浅,又机敏善辩。
竟然借着和阿图哲彼此都为武者的认同,当众击杀冒犯自己的瓦斯黎仆从,而没有受到任何责难,可谓是有勇有谋,是位大才。
你正图谋崛起,恢复祖先大业,何不找个机会将其收归麾下呢。”
“他如果看到那楚朝老人受鞭挞,能忍耐下来,才能称得上是大才,”那士子闻言声音沙哑,淡淡的说道:“否则的话便是为小仁而冒大险,就算勉强脱身,也只是个比莽夫稍好一点,有些血性和急智的平庸之才而已。”
闻听此言,撒仁似笑非笑的望了望那士子,语气古怪的说道:“齐兄,你看待人才真是苛刻啊。”,便不再讲话。
而在这时,被他们抛在身后的张还生正悄悄询问桑懋双道:“老丈,刚才那和我讲话的女子,你可知道是谁吗?”
桑懋双闻言,声音微微发颤的答道:“那女子适才以东王、圣山东面大帐执掌者贵女的身份自称,得到无数博多庆棘人的歌谣咏合,必是林间国,国主之下,亿万人之上的四向王中,东王的独女,撒仁。
这林间习俗和我炎黄不同,女子地位极尊,不嫁便可继承父祖家业,所以这撒仁在许多人眼中便犹如未来的东王一般。
幸好公子与她对谈时态度恭顺,否则的话,万一惹她动怒,恐怕就算博多庆棘大台吉亲至,也相救不得。”
“林间东王的独女,未来的东王,,”即便张还生已经预感到那女子身份不凡,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听到这种离奇的答案,不由惊讶的说道:“这身份换成炎黄之地的话,岂不就相当于秦、齐、晋、燕这些诸侯大国中的太子!
这种人物不深藏在重重宫阙之中,御林护卫之下,龙着鱼服,四处乱逛也太,太…”
他的话还没讲完,便被近在咫尺间,偷听到的阿图哲用生硬的炎黄语所打断,“我们林间的贵人可和你们炎黄不同,从来无人长于深宫之中。
都是从小就得经过战阵磨砺的,平日里战场都上过,在草原之上巡抚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撒仁贵女身边随扈的一十八位青狼骑,每位都是地阶以上的高手,有时甚至会有天阶强者隐匿其中,谁又能暗害得了她。
不过你们今日也是倒霉,来交易时却偏偏遇到了撒仁贵女闯进部落,大台吉怕是不能再见你们了。”
话音刚落,远远就见一个矮小、苍老的林间长者从几十丈外的大帐中出来,迈着方正的步子朝张还生等人走来。
见他现身,率领着一队甲士的阿图哲马上催促着张还生、桑懋双加快脚步,迎了上去,颇为吃惊的问道:“昂格尔大管家日安啊,您怎么亲自来了?”
“阿图哲少爷,日安,”矮小老人笑吟吟朝阿图哲抚胸弯腰,行着礼答道:“东王殿下的贵女撒仁,有要事来找老爷商议,他恐怕最近几日都不得空闲,所以命我来主持完成交易。”
“原来是这样,那这两位客人就交给您了。”阿图哲闻言指了指身边的张还生、桑懋双,朝昂格尔躬身还了半礼,带着手下的甲士,转身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昂格尔慈爱的笑笑,目光转到了张还生的身上,行礼用极为流利、纯正的炎黄话道:“你就是持着浪里蛟东主的信物,来买奴人的海龙象东主吧。
我是博多庆棘大台吉的管家,昂格尔,这几日老爷要与贵人商议要事,都不得空,所以便由我来主持日常的买卖。
我是着急的性子,便不闲话了,不知道海东主你要买什么品相的奴人,又能要上多少呢?”
张还生本来还以为要与那博多庆棘大台吉废话一阵子,鬼扯些自己与浪里蛟交友的轶事,说明他对自己多么看重,连安身立命的生意渠道都甘心情愿的与自己共享,才能进行交易,却没想到竟然这么一下子就直接进入了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