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无道看来,那些修行世家,借助人元草地位不断的稳固壮大,对正道修界也并非好事。诸宗之内,世家与平常出生的修士之间,争斗越来越是激烈。甚至有几家大教,已被世家把持。上层牢固有如铁板,无有根基之人很难有存身余地。
后继无人,内部冲突,这种种不利的因素,迟早会汇成一股难以抵御的洪流,冲垮整个星玄修界。
便是雪阳宫,身为人元草的幕后黑手之一,也同样不能幸免。积累的业力恶报,迟早要使雪阳宫吃上大亏不可。
而今日他这‘苍茫魔君’的崛起,双方之间那不死不休之仇,何尝不是因业报而生?
短短几十年内,雪阳宫就将数千年积累的财力人力,挥霍一空,再显衰败之兆,这也是业报。
经营人元草,现在看来,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
“这世间之事,果然是报应不爽。”
符冰颜依然在嘲讽着:“其实换在平常时候,那梦灵未必不会反省,甚至将原阳殇雪二人推出,当成替罪羊也未为不可。然而这个时候,她又怎么敢?”
此时此刻,若爆出原阳殇雪暗中主持培育贩卖人元草之事,那么任山河当年入魔前后的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不但是无明与赤神宗会震怒,其余因围剿‘任山河’而损失惨重的几家,只怕亦会向雪阳宫发难。那时天下骚动,群情汹涌,雪阳宫必无幸理。
苍茫魔主崛起,魔威肆虐南方。此时整个正道修界,都在反省,似那玄天剑宗,更已悔不当初。这十几年中,对雪阳宫的态度,也日趋冷淡。
此时若知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雪阳宫,这几家岂会无有反应?
所以无论如何,那梦灵都需将此事压下,否则等待雪阳宫的,就是灭顶之灾。
“我还知道一个秘辛,几千年前太霄剑宗,图谋灵境洞天之时,也恰遇九玄魔界发难,梦灵与掌教原阳,都曾遭受重创,伤到几乎陨落的地步。前者需轮回转生,后者则折损道基,接近寂灭的地步。然而自雪阳宫开始插手贩卖人元草之后,不但梦灵的伤势,是日渐好转。掌教原阳仙子,亦在这两千年中,成功稳固了修为,道基重复旧观。还有那华阴,原本登仙无望,正是靠着人元草的资源,步步高升,最终证得仙道。所以雪阳宫,包扩那掌教原阳仙子在内,几乎所有的高层,都因人元草而受益。甚至梦灵,也在其中。”
“也就是说,她们名为维持宗门传续,其实还是为的自己?”
“谁知道呢?”符冰颜唇角微挑,略含讥讽道:“据我所知,几千年前赤神宗出手助雪阳宫时,虽是为九玄魔界的争斗,要稳固大局,平息事态,可未尝没有将雪阳宫纳入旗下的想法。可不知为何,此事最后,不了了之。可能那无珩上仙,觉这雪阳宫上下,都不足与谋。也可能是梦灵等人不甘,选择了推拒。”
话音再未继续下去,只因千里之外,那素寒芳已经有了反应。二人皆知此刻,正是关键转折之时,所以都默契的停下言语,再未分心。
而庄无道虽是主谋之一,眼前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不过此刻的他,亦是全神贯注。
“原来师姐你,也认为她二人无罪?”
那素寒芳抚了抚耳旁的秀发,举手抬足都是少有的温婉,可一身气机,却仍凌厉如故。这个动作,倒更似在遮掩她严重的失望与怒意。
“然而弟子我,却绝不能认同。梦灵师姐,你说是他们为传续宗门道统,然而这些年来,真正因人元草受益的,是雪阳宫还是你们自己?所作所为,真就是出自一片公心?今日师姐不愿处置她二人,是出于一片公心,还是另有顾忌?”
一字一句,就如她的剑一般,犀利而又尖锐,直指要害。使得梦灵四人,都是面色苍白。
“你等良知丧尽,依靠人元草聚敛财物,可这些年中,寒芳未见其利,反见其害。门内世家兴起,使门内常人出身的弟子,举步维艰。激怒赤神宗,又使那苍茫魔主视我雪阳宫为大仇,必欲除之而后甘。难道几位师姐,还不知反省?”
“好一个是否一片公心?”
那梦灵放声大笑,一刹那间,周围百里,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看来你还定是要不依不饶了?我等这些年之所为,无愧于宗门,无愧于天地,也无需你来评价。就是不知反省,你又待如何?”
“可梦灵师姐你真能无愧于心?”
素寒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目光扫望着眼前四人,却只见梦灵与原阳俱都沉默以对,寒凌微微蹙眉,只有那殇雪,眼前出迷茫之色。
心中彻底绝望之余,一股如狂涛般的怒焰,也从她的心底深处流淌了处来。
身侧的那口金色剑器,似也感应到了素寒芳心内的沸腾杀意,嗡然颤鸣。
“寒芳也是雪阳宫弟子,今日既不愿见我宗日后落入万劫不复境地,亦不愿再有无辜孩童,因我雪阳宫而受磨难!四位既是冥顽不灵,那么就请恕寒芳斗胆,今日欲以此剑,还我雪阳宫一个清净蓝天。”
变起仓促,那声音落时,素寒芳就已人剑合一,急掠而出。赤金色的剑光,直指原阳。
依然是快到了极致,速与光同。诸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素寒芳的剑就已凌至。
“你放肆!”
那梦灵一声怒啸,直接就一个拂袖,一道赤红火团,就在素寒芳的剑前爆裂。
赤日寒阳妙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