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多六十年内,萧某必向真人,讨回今日之仇!”
说完之后,萧守心就已飞空而起。一人二兽,只用了须臾,就都回归到了‘玄冥太阴’内。也不去侵夺永如灵渊二人之位,而是直接选了一个角落处盘膝坐下,闭目入定疗伤。此刻的他,就连亲自主持这件宗门镇宗圣器也无法做
到。
“庄某随时恭候!”
明知此刻萧守心多半已听不见,庄无道也依然这么说着,目里闪着丝丝冷意。
六十年?这是巧合?节法真人预言那南方恶地的兽灾,就是在五六十年后。
不过,倒也无需怎么在意。他会倾尽全力,在六十年内,将太平道彻底铲平!
收回了目光,庄无道又一个闪身,遁空飞落,降临在那重阳子的身前。他这位‘生父’神智清醒,不过四肢俱断。五内重伤,已是动弹不得。
庄无道眼神复杂,却无怜悯愧疚之意。
“母亲归天之后,庄某就一直有个心愿,那就是让你在母亲她坟前,磕个头,道个歉,为母亲她守墓十载。从此你我恩怨两清——”
语气平淡的说着,庄无道藏在袖内的手,却是紧紧死攥绷紧,指甲几乎扣入肉内。胸中心潮激荡,难以自己。
“庄某自问所求不多,不知重阳真人,你可愿让我如愿以偿?”
言辞之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眼神亦是满含快意。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记得三十年前,母亲带着自己,在冰泉山下,跪地相求。却得不到这点怜悯愧疚,只回以一句冷漠的‘尘缘已近’!
而三十余年之后,自己却已能高高在上,俯视此人,掌其生死!视之如蝼蚁芥尘。
今日之后,困扰着他的道障,一生的心结,想必都可尽数散去!
岂不令人舒心畅怀?
“磕头,道歉?”
重阳子面上充血,
就如煮熟了的龙虾,潮红一片。浑身剧痛难当,却依然强忍了下来,脸朝庄无道冷冷的笑。
“我无错!错的是她,而非是我!”
抛家弃子,又岂是他自愿?那时在太平道,他虽身具绝顶天资,可也因此故,如抱宝盆,引人窥伺。不知多少人对他嫉恨,不知多少人要夺他之舍,又不知有多少人,要以他为药引炉胎?
如不依附萧氏,哪里可能有足够的灵药奇珍,哪里能以散修之身,顺利进入太平道秘传之列?
与庄小惜断绝尘缘,他也是逼不得已,可事后也给了足够的补偿。若那女人,肯老老实实的呆在沈庄,哪里可能会在越城丧了性命,引来那诸般灾祸?
与乾天宗雪舞勾结,谋算于己,更是可恨可杀!
他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未曾更心狠一些,少些顾忌,早早前往越城,永结后患。
“不肯?”
庄无道眼神幽深难测,胸中杀意再次拔冲而起,却又被他强行压下。深吸了一口气,庄无道平静了一番心绪。
“你既是为长生问道,不惜一切。那又何惜这区区颜面?在母亲面前认个错,又有何妨?”
他懒得听重阳子解释,不管他这位‘生父’,有着什么样的不得已,都不值得他怜悯。
虽是自幼混迹市井,是个无赖出身,庄无道如今却已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的道理。
此身顶天立地,自有底线。有些违心之事,哪怕是杀了他
庄无道,也做不出来!
自节法真人死去之后,这片天地间谁都不能让他折腰屈从!
重阳子闻言,则是微微愣神,目露挣扎之意,可片刻之后,却是激愤满腔。
确实!他为成道,为长生不惜代价。可这一次,却发现自己,唯独无法在这孽子面前低头。
不禁带着期冀与一丝怨恨的,看向了停在百十里外的‘玄冥太阴轮’——那已是他最后的希望。然而重阳子却只见那冰轮之中,上下都是平静异常。所有人,包括那永如灵渊在内,都在望着这边。或是神情复杂,或是悲怒无奈,或是冷漠痛恨,却都无一例外,无有丝毫的动作。
而那萧守心,则静静盘坐着,对他的处境,似如未闻。
“绝不可能,痴心妄想——”
语声冷滞,重阳子忽然冷静了下来:“弑兄之后,你难道,还准备弑父不成?”
话语未尽,庄无道面色就已铁青一片,唇角旁流露出淡淡的讥嘲。
“弑父?我倒是没什么不敢的。只是母亲临终之言,不愿违逆。不过——”
蓦然间,庄无道袖一拂。磅礴的劲力,直接拍入到了重阳子的身躯之内。顷刻间无数的血气,从其体内爆散而出。
重阳子一声怒吼哀嚎,五内如焚。一身真元,竟在这一刻全数散尽。
而庄无道的语气,则依旧那么的风轻云淡,不含烟火。
“父亲既是不愿,庄某也不欲强求。只是庄某的性情,一向喜以牙还牙
。你既不能让我得尝所愿,那么庄某就毁了你这一生修为,让你难见长生!”随着语声,重阳子的四肢骨骼,也再次发出‘咔嚓’声响,却是被庄无道的劲力强行粉碎,与那气脉经络一同,全数扭成了一团乱麻。重阳子剧痛之中,一阵愣神。庄无道却是忽然一阵仰天长啸,似乎胸中积蓄数千上万年的郁愤,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