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您!”
刘弘连忙做了噤声的手势,轻声地道:“莫要惊扰众人,我先在旁边看看。”
“喏。”那个站在门口碰巧发现刘弘的的匠人答道。
“诸位!”刘备高声地道,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如果说一开始这些工匠对这位少家主只是单纯的畏惧,甚至因为年龄的缘故,还要些轻视;但是现在他们的目光中就多了许多尊敬——不管在什么时候,一个人想要获得他人的认可,实力都是最好的办法。
“组装!”刘备下令道。
随着刘备一声令下,一旁早等不及的工匠连忙拿起一个个部件,组装了起来。
“这次就好了吗?”
听到耳畔的声音,刘备惊讶地回头:“父亲,您几时来的?”
“刚来,看你们在那忙碌,我就在一旁多看了一会。”刘弘答道。
“对了,这次可好了吗?”刘弘又一次问道。
“没问题。”刘备显得自信满满,“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它刘公犁。”
说完这番话,刘备内心已是感慨无限,这一年来他读书、交友、习武、搞方明,一步步取得父亲的信任,拥有了对刘家一定资源分配的权利,现在,自己终于要拿出一个大杀器了。
没错,刘备这个所谓的“刘公犁”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曲辕犁,它的出现正式标志中国耕作农具的成熟。
与现在流行的长直辕犁相比,曲辕犁不仅转头方便,操作灵活,而且可以调节耕作深度,适应浅耕和深耕的不同耕作需求,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与畜力。
“刘公犁?”刘弘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是。”刘备点头确认道。
刘备倒也是能明白刘弘惊愕的原因,将不是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这本就是一件无耻的事,对脸皮的厚度有很高的要求,而这个时代对气节的崇尚却不像明清那般掺假严重。
不过刘备自然有他的一套说辞,笑着反问道:“若不托父亲的名讳,难道还能说是我这个毛头小子弄的吗?”
刘弘一愣,说的有些道理啊,可是是不是有些太无耻了些。
“吾等拜见家主。”正在刘弘愣神之间,那些工匠早已组装好了曲辕犁,正乐呵呵地转过身准备呼叫刘备来看看,顺便表表功,未想刚一抬眼,却见到了刘弘的身影,连忙一个个躬身行礼道。
“无事,都起来吧。”被众人惊醒,刘弘被也不慌乱,右手虚扶,神情温和地说道。
“父亲,那我们现在就去试验试验这犁吧。”刘备待众人起来,紧跟着道。
“好。”刘弘应了下来。
于是,一行人抬着犁来到了屋外的田地上,那里一头耕牛早早地备好了,一众工匠麻利地给牛套上挽具与曲辕犁,接着一个老农出现扶着曲辕犁,吆喝两声,牛就开始在田地中缓缓行走,拖动着身后的犁掀翻出一层层波浪似的土层。
“这——”刘弘连忙跑到犁过的田地上,伸手试了试深度,一脸惊讶,“竟然犁的如此之深。”
感叹完毕,刘弘起身,看着刘备道:“玄德,此物不同凡响啊。”
汉家以孝治国,以农为本,虽然不管实际是如何,但嘴上却是一直如此宣传的,因此对待各种器具尤其是有利于农业的器具还没有达到后世明清那般斥其为“淫工巧技”的地步,这幅犁具在刘弘看来,不仅能大幅度提高农人耕作的效率,而且还是一份泼天的大功,凭借这份功劳说不得自己这原本还要熬几年的县丞可以提前动一动了。
这么一想,刘弘本来就不坚定的立场更是动摇起来,再也不说推脱“刘公犁”命名之事了,毕竟这世上无论人与或事都是有着一定底线的,反之亦然。
实验完毕之后,刘弘又叮嘱了工匠几句,让他们好生打造“刘公犁”,争取在春耕之前打造更多多一点,然后就和刘备乘着来时的马车返回了。
马车之上,刘弘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开口劝解刘备,毕竟他刚刚才占了儿子发明的便宜,这一转头又要叱责发明的无用,让儿子从此一心读书,回归正途,这怎么都不像一个德操高尚的儒家士大夫能说出口的。
但父爱就是如此伟大,刘弘沉吟了一下,问道:“玄德,你可知道赵过其人?”
刘备答道:“回禀父亲,可是孝武皇帝时的那位搜粟都尉?”
刘弘点头道:“正是,那玄德你可知其为人事迹。”
刘备也点头道:“玄德知道,赵都尉推广代田之法,大利天下,向来为玄德所敬仰。”
“父亲?”
说完之后,刘备正等着父亲刘弘发表意见,却迟迟未得到响应,不由又开口道。
刘弘看了刘备一眼,道:“罢了,无事。”接着就闭目养神起来。
刘备:“……”
……
回到家后,刘备一直在想刘弘到底想说什么,这世上最恶劣的事迹当属于勾起他人好奇心却来个沉默是金,但无奈的是刘弘终究是他爹,刘备思来想后最后所能做的只有努力将这份好奇心淡忘。
下午的时候,刘弘知会了妻子一声,便乘着马车向县衙驶去,刘备的事还是让刘弘很烦恼,他早上本是打算以赵过做个反面例子来教育儿子的——你看,赵过的功劳大不大,可是他到死也不过是个小小都尉罢了,可见这些东西只是旁门,前途无亮的。
但是话到当口,刘弘却又觉得这有些大过于功利了,而且倘使儿子年少无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