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唤来司机,与稍稍装扮脸色仍旧泛白的梅芷离开医院,同行的还有她的主治医生。
天色阴沉压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到处都是灰暗,这种气氛还没持续多久,轰隆刺耳的闪电骤然划来,湖面上泛起圈圈涟漪,一场暴雨瞬间席卷大地。
车子也在此时抵达目的地,梅芷披上母亲递来的外套,在她的搀扶之下走下车,一旁称职的司机立即撑来伞。
梅芷的目光透过小区的护栏垂直向里望去,一眼就望见曾经的住所,泪目中的视线定格在那道空灵般落寞的身影上,越渐迷离起来,步子像是刹不住脚地向前移了几步。
“你现在还想去跟他见面吗?”雨落之中传来妇人的声音。
“我想。”
梅芷的身子前倾,双手紧紧抓在护栏的铁杆上,复杂的思绪也因为这堵在身前的护栏而平静下来,道:“很想!但是我不希望他看到我如今这个样子。若那一丝希望是绝望,而我也不再存在,与其让她伤心,还不如就这样不再相见。”
妇人沉默,静静的望向女儿,愁伤覆满面,她想了很多,但那些都没女儿的病重要,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允许女儿放弃。
雨珠落玉盘,伴着雷声贯耳,除之外的一切祥和而宁静,在掀起一阵汽车轰鸣声响后,这里归于之初。
暴雨过后的冲刷并没有洗涤所有尘埃,好似一个警醒,平凡而繁冗的一切生命体仍按照原本的路线,没有丝毫变故。
这场暴雨足足持续了一夜,于第二天早上停息,而莫忧这里也迎来故友,热闹中好似又酿起一场狂风暴雨。
中午,沈明风和沐薇前来探望莫忧,捎带了些水果等用品,顺道还从车上搬来一个正方形类似框架的物件。
“莫忧,这个是你和小梅当初在婚纱摄影店遗留下的婚纱照,前天刚接到电话,顺路就给你带过来了。”沐薇见莫忧一脸疑色解释道。
莫忧连上前拆开,久久凝望,并轻柔抚摸照片中梅芷的脸颊,如怔魔一般移不开目光。
这段时日,他虽因为有穆鸢的陪伴而缓和梅芷离去带来的伤痛,但每每夜深,莫忧都不能自己,情绪起伏之间越加沉郁,思念也愈浓。
想不能想念不能念,连心中的唯一都无法触见,他就像跌落在了深渊。
“谢谢!”
短暂回神道了声谢,他又将目光放在了相片中梅芷的身影上,沉浸在暖暖的回忆当中,无法自拔间一颗心渐渐痛起,眼眶随之湿润。
沈明风与沐薇对于两人的感情与经历看在眼里,也未曾想到两人竟会变成这般摸样,他们触目哀叹,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复杂难明,隐隐作痛。
“你好好的,我们先走了。”沈明风说了一声,没听到他传来答复,最后同沐薇离开了这里。
转眼下午,莫忧仍愣神望着相片,就连吃中饭的时间都省略,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此上。
搬来隔壁的梅芷驾车回来,同行的还有那名奇怪男子,在展览馆内三人相遇之中的袁武达。
“小梅,这里这么偏又这么远,你怎么会住这里?”袁武达一路所见尽皆偏僻,不免诧异问道。
穆鸢走下车,笑道:“空气好呗。”
“是嘛?”袁武达左右观望,边走边说道。
“那当然了。嗯,到了。”
梅芷并没有将他带到自己的居所,而是来到了莫忧的住处,这也让看见莫忧的袁武达呆滞,一时沉默起来。
“原来你住这里是另有其因的,看来就是因为他了。”袁武达声轻若无力,一顿失落油生。
两人走进房间,只看到面容略显憔悴,神色稍稍凌乱的莫忧,婚纱照的背面对着两人,他们并未看到相片里的画面。
当然,袁武达并不会在意那相片中的画面,他心里所复杂的,以及厌恨都来自眼前这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见他?”他愤愤说道,牵强的话语中隐隐透出黯伤。
穆鸢诧异,不清楚他为何会这般模样,单纯道:“因为他在这儿啊!”
这话语落下,好似一个个血痂在袁武达的心里炸开,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袁武达沉默,复杂的看向莫忧,藏积在他心中的一个个问号在此时冒出,在刺痛感作袭的当下,他更是气怨如火刀,一刀刀的割伤自己。
而这所有的伤痛来源,他都将莫忧当成了始作俑者。
他走上前,抓住莫忧的衣领,将他从板凳上拎起,气愤道:“莫忧!你给我站起来说说看,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莫忧一语不发,任袁武达如何扯拽,眼神一刻也未从那副相框上离开。
“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背叛我?”袁武达面部狰狞,大声吼道。
不过,这一切都好似无意义,莫忧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袁武达循着莫忧的目光,看到他连命都可不在意,还一直念念不忘的婚纱照,气火冲击之下,松开抓住他衣领的双手,抡起那副相框就砸了起来。
这一变故发生,也将沉浸在回忆中的莫忧拉回现实,他的脸上满是惊慌,苦苦哀求道:“不要!不要啊!!!”
但因他而沉沦在痛苦与煎熬的袁武达怎会如他意!
对现在的袁武达来说,莫忧不光背叛,还带给自己数十年之久的折磨,如今所爱之人更是痴迷着魔与他,对他的恨意也显然易见的剧烈。
莫忧的哀求显得很是多余,那完整的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