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眠没有猜错,贺远这厮是没有耐心一直扮好人的,他那副温柔师长的脸不过维持片刻便原型毕露。
“你乖乖跟为师回京,若是再乱跑,我便杀了一两银。”
崔小眠没想到贺远会提起一两银,那位大叔虽说弃她而去,但若是没有他,她也见不到百里玉明,更不会去五夷。
“你抓了一两银?”
“为师若不是抓到他,又怎会去紫雾城?”
今天这样一闹,崔小眠差点忘了,妩儿说过,她去紫雾城寻她六哥,六哥遇到麻烦事,这才让她先到月初城等他。
“你也去过紫雾城?”
贺远的眼神有些闪烁,看崔小眠的目光竟像是在躲闪,脸上好像还有红霞飘过,这厮脸皮奇厚,喝酒都从不脸红,此时此刻当真是透着诡异。
贺远今年二十三了,比起当年更有男人味,人品却还是脚底泥,没见一丝一毫的提升。贺远是有爹娘的人,崔小眠懒得替他爹娘嫌弃他,只是默默吐糟当年年幼,竟被这样没有长进的师父拐走。
“一两银不但是你三哥的人,他更是你那皇帝爹的卧底,你不能抓他,更不能杀他。”
“哼”,贺远这个冷哼的毛病一直没改,崔小眠一直怀疑他有鼻窦炎,要不正常人咋动不动就挤出这声呢。
“他倒是同你亲近,这等隐密的事也说给你听,我的身份想来也是他告诉你的吧,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其实一两银什么都没说,这些都是崔小眠自己琢磨出来的,不过有一件事倒是从一两银的口中知道的,为了打压贺远,崔小眠果断把一两银贩卖出去,对不起了,大叔。你后台强大没事的。
“我还知道,你先是利用我丢失的事借题发挥,跑到你爹面前参了你三哥一本,又利用逼走一两银的事。吓唬了你爹放在你身边的隐,让他不敢造次。说得好听我是你徒弟,说得不好听我就是你的一粒棋子。你这么不是东西,你们家人知道吗?”
这番话说完,崔小眠心情舒畅,神清气爽,就像是便秘多日的人吃了巴豆粉,一坨屎喷出来,全身轻松,至于那坨屎是喷到粪坑里。还是喷到某人嘴里,她才懒得去管。
贺远脸上的表情就像吃了屎,臭得能熏翻整条街的人。偏偏妩儿成功补刀:“六哥,我一向当你是好人来着,想不到你竟然参了三哥。三哥那年从马上摔下来险些没命,想来也是你让人做的。”
贺远没理妩儿,看向崔小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是不是东西,都是你师父,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绑你回去不费吹灰之力。”
崔小眠记得清楚,从小到大每次冲突,最终都是以武力强制解决。
那年贺远生死未卜,她“出家”在桃花寺里等着他,看到他完整无缺地回来,她哭得声嘶力竭。贺远只是个小贼,但他是她的亲人。
可是沈玲伊出现了,贺远就是她千辛万苦要躲开的那个人,他再也不是和她相依为命的贼拍档。
假使沈玲伊没有害她,她一样会逃走。
“我不去京城。我回桃花城,以后乖乖的,就在那里待着,成不?”崔小眠见风使驼,不提良心,何况她本就想去桃花城。
贺远脸上的臭气少了些,目光也柔和起来:“你先同我回去看病,把耳朵治好后,为师便送你回桃花城,家里的铺子还开着,卤肉远近闻命,外地人到了桃花城,都要到师徒私房菜买一包卤肉尝尝。”
崔小眠的眼睛亮起来,兴奋地问道:“吉祥三宝都还在铺子里吗?”
“都在。”
“肥仔呢?”
“肥仔一直随为师住在京城,长大了,更肥了。”
“我的枕头呢?”
“给你收着呢,里面的钱一文不少。”
“我的耳朵真的能治好?”
“一定能!为师回去便把所有御医集合起来给你治耳朵。”
“那治好耳朵以后呢?”
“送你回桃花城。你从小不听话,为师也不愿整日对着你,还想多活几年,免得被你气死。”
贺远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拉过崔小眠的手,把那东西放到她手中。
那是一柄镶金嵌玉的梳子!
“你走了几年,为师便找了你几年,枕头带着不方便,为师便把这柄梳子一直带在身边,总想着见到你后交给你。”
妩儿眼尖,一把抢了过来,大声道:“六哥,我小时和你要过这梳子,你说你要留给你女儿,小眠是男的,你干嘛给他?我要我要。”
贺远没好气:“快把梳子还给小眠,否则我就将今日之事告诉母后,看她如何罚你。”
贺远有伤需要休息,温情牌打过,他也觉得累了,睡下之前又抛出必杀技。
“妩儿,你也算是小眠的长辈,又同她差不多的年纪,小眠烧的饭菜最是可口,回京后你们多亲近,这次你偷偷离宫的事我为你周全,还会同母后请懿旨,让你可经常到我府上小住,还会设法让你和定妃娘娘时常见面。“
英宗皇帝有二十五个皇子,但公主却只有两个,且年龄幼小,英宗对这两个小公主便多了几分宠爱。皇后无女,便以要亲自教导为由,将两位公主养在身边,也只在逢年过节,妩儿才能到生母定妃娘娘宫里小住一日。妩儿虽然娇贵,但并不甚得皇后喜爱,皇后当初也是不想让定妃母凭女宠,这才把妩儿养在她的德秀宫,英宗对两位公主宠爱有加,连带着对皇后的德秀宫也去得多了。
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