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哥,你究竟是谁?”
崔小眠看着一两银,忽然问出这样的一句话。她已经记不清认识他多少年了,可是却越来越觉得他复杂,既熟悉又陌生,就像是视线可及的山岚,看着很近,可是却离得很远很远。
“小眠子,你只要记住,无论陈大哥是什么人,都不会伤害你。”
虽然一两银鬼祟,但崔小眠却一直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那我师父呢?你会伤害我师父吗?”
一两银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继而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小眠子,你终究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崔小眠脸红了,和长辈谈恋爱还真的要有一张厚脸皮才行。
“什么叫终究,就好像你早就猜到了一样,切。”
一两银轻笑:“那时我只是好奇,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整日带着个小孩子,换做是我早就不耐烦了,却原来是为了把你养大后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说这人说话有多难听,就算贺远动机不纯可也是她长大以后的事,她小时候,他不知道有多么嫌弃她。
“我师父才没有你说的那样坏心眼,我们师徒之间的事,才不用你来管呢。”
崔小眠决定岔开话题,她接着说道:“我找到多吉了,就是他安排我们回来的。你给我的玉戒指,也交给多吉了。”
一两银面无表情。就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直到崔小眠说完话,隔了有那么十几秒。他才问道:“他还好吗?”
崔小眠点头,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几个人像天骄过得那么好,那么土豪。
“他很好,有的是钱,什么都是金子做的,就差把他自己也变成金子的。”
一两银脸上终于浮现出由衷的笑容,他笑得很好看。那是会心的笑。
“他那么高调,你居然说不知道他在哪里。摆明是骗我的。”
一两银摇头:“那倒不是,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你说的就是他,我知道他一定是那样生活。”
“你和他是朋友?”
一两银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崔小眠会这样问。
“我没有朋友,他也没有。”
崔小眠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浮现出来。
“他不是阿萨人,你也不是大成人。可你们究竟谁才是平田王弟?”
当“平田王弟”这四个字从崔小眠口中说出来时,一两银怔住了。
“他告诉你的?”
“我自己猜的。”
“你师父知道吗?”
“当年我师父找到平田的镇国玉璧,天骄心存感激,便托人带来那棵土豪发财树交给我师父,可你却故弄玄虚,把那棵树送到我的铺子里。陈大哥,你也真会省钱啊,用本该给我师父的礼物拿来庆贺开张大吉。”
一两银又笑了:“你比你师父更贪财。这棵树送给他,他怕是不敢收,但是送给你,你是肯定会收下,而且还会换成银子,你们是师徒。给谁都一样,给你更方便。”
哪有那么多弯弯绕。其实这事就是这么简单,那么一份厚礼,又是平田人送的,直接送进贺王府既难又引人注目,贺亲王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十有八九不肯收下,但是送给崔小眠就很容易了,又是恰逢她的新铺子开张,轻而易举就让她把礼物收下了。
“陈大哥,你究竟是谁?”
“女孩子不要打听那么多,待到你师父把事情了结,你就回去安心做你的厨子,再不要去过那种颠簸流离的日子了。”
一两银说完这番话便走了,这人一向如此,来无影去无踪,从来不会与人道别,况且他这次来,只是为了给崔小眠送梳子,梳子送到,他便走了。
崔小眠总觉得一两银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能说,这位大叔一直是这样,在五夷时便是了。
秘密太多的人,活着真的很累,别人看着也觉得累。
贺远这一去并不是两天,而是去了整整半个月!
半个月后,他回来了,已经是后半夜,贺远就那么悄没声息地站到了她的床前。
“小眠,师父回来了。”
崔小眠吓得差点尖叫,好在贺远及时捂住她的嘴。
“大半夜的,你别把整个庄子的人都叫起来。”
崔小眠一头扑进他的怀里,贺远瘦了一圈儿,衣裳松垮垮的,也不知道这半个月他是怎么过的,经历了什么事。
但,无论如何,他回来了,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师父,你没受伤吧?”
“傻孩子,师父没事,乖乖躺着,师父慢慢说给你听。”
贺亲王虽是偷偷摸摸进城,却是正大光明入宫。那日他和阿木、隐回到王府后,但换了朝服,带了亲王仪仗,浩浩荡荡去了皇宫,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贺亲王回来了。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以致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英宗正在早朝,忽然有太监来报,贺亲王在殿外求见,英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便明白了,老六还活着。
什么事都怕闹得街知巷闻,越是把事情摆到桌面上,越是没有人敢嚼舌根子。
贺亲王不是一个人进宫的,他还带来了韩九泽和那九名阿萨巫师。
韩九泽是驸马沈钧的门生,这件事并非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按理说韩九泽被带上殿,当众被指谋害亲王的大罪,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件事肯定和沈钧有关系,否则以韩九泽这样的芝麻绿豆官,再给他几个脑袋他也不敢这样做。
没想到韩九泽却矢口否认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