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风霜劳累暂且不提,且说这一日船入山东,傻大个麦铁蛋急匆匆跑进船舱,笨重的脚步使得百石的大船都有些摇晃。
“公子~”麦铁蛋一把推开舱门:“再有百里就是济宁府,公子不是说要跟俺去拜访俺师傅?”
“哦?”来整合上手中羊皮卷,伸个懒腰:“这么快就到济宁了,不知道大智法师在不在寺里修行?”
“俺在寺里跟师傅习武十年,就没见他老人家离开过一步。”麦铁蛋瓮声瓮气的说道。
“哈哈,大师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高人。”来整笑道:“反正我是做不到这一点。等见了大师,一定问问这练气的功夫怎么修炼。”
傻大个挠挠头:“俺师傅每天要打坐四个时辰,俺看公子是做不来的。”
“呃……这个真的有点难~”来整拍了下前额:“看起来,修心养性的功夫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学啊,哈哈~”
“公子年纪轻轻,何必要学那修心养性的功夫呢?”舱门口转进一人,面容清秀剑眉星目,年纪不大,却身着一袭灰色道袍。天气已经深秋微微已有凉意,来人手里却依旧拿着一把鹅毛蒲扇。
来整微笑着站起身来:“世勣兄修的道门之法,不也有修心养性的功夫吗?何以却劝我不要去学呢?”
徐世勣鹅毛扇轻轻摇动,走到窗口遥望岸上:“公子将来要做的,是拯救天下苍生。修心养性只会让公子磨灭热血,不再动情,从而漠视众生。”
来整脸上的笑容尽去,也默默走到窗边:“希望洒我等热血,换一个天下太平。”
徐世勣缓缓转过身来,将鹅毛扇放在桌几之上,双手拢了拢衣袖,抱拳深深弯腰一鞠躬:“世勣不才,愿追随公子鞍前马后,为天下拼生死,为黎民讨太平。”
来整扶起徐世勣:“世勣兄之所言,也是整心中之所想。只可惜能力有限,时至今日也没有能为天下穷苦人做些什么。”
徐世勣将来整按在胡椅上,拿起那把鹅毛扇,轻轻呼扇了几下:“公子心思缜密举世无双,别人还都以为盛世太平的时候,公子就已经看破了大隋的皮囊。
当日让叔跟我说起公子之时,只说了一句话,便让世勣倾心向往。”
“哦?”来整诧异:“还真的不知道让叔是怎么说动你到东都找我。”
徐世勣微微一笑:“让叔说,公子是既有救世的心肠,也可以做怒目的金刚。如若天下太平,公子便是那天下第一等的纨绔。如若天下动荡,公子就是唯一的救星!”
来整大汗,连连挥手:“让叔夸大了,说我是个纨绔还沾边,说是救星,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吗?”
“公子何必自谦?”徐世勣抬起鹅毛扇指指窗外:“这行来数天,运河之上过往官宦何止百千?可又有几个人会像公子一般关心岸上困苦的民工死活?
某大体的算了算公子这些天花出去的米粮钱,怕是也有十万大钱,虽说不能救济沿岸所有饥寒,可也显出了公子的救世之心。”
来整轻轻摇头,嘴角显露出一丝苦笑:“但凡解乾坤于倒悬,救世人于水火的旷世英雄,哪一个不是手段强硬,杀伐果敢之人?
连区区叛帮之徒我都下不去手,还谈什么济世救人?恐怕也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多帮助几个贫寒交集的乡野民工罢了。”
“公子胸怀天下黎民,不忍因为帮内争斗就牵连诛杀百人,这是大慈大悲之心。”徐世勣眼中闪着一抹崇拜的光芒。
“呵,大慈大悲不是佛门的说法吗?世勣兄一个道门中人,何以也会常常挂在嘴边?”
徐世勣淡然一笑:“某也只是觉得道袍穿着舒服而已,并未拜入道门。
公子既不信奉佛门,也不朝供道门,不一样胸怀天下,心系万民?”
来整刻意不想去提济世救人的事情,实在是这种事过于敏感。而当今的皇帝陛下偏偏又是个有着一颗极度猜忌心的君王,如果有只言片语传到他的耳朵里,恐怕就会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因为听到一丝风言就被打入冷宫的齐王杨暕,还有背后议论杨广被砍头的宇文弼、贺若弼、高颎都是前车之鉴。
来整现在毫无根基,根本不可能经得起疾风劲雨。所以但凡有可能招来无妄之灾的言语,来整都是尽可能规避。
可是身边刚刚聚集在一起的这些人就很少会有这种顾忌。怎么能够让他们树立危机感,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成了来整需要马上去抓的当务之急。
“世勣兄~”来整站起身,拍了拍徐世勣:“在咱们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前,很多话放在心里就好。”
徐世勣是个聪明人,来整一开口,他就听出了话中的奥妙:“公子的意思世勣明白了,有些事可以偷偷做,却不用嘴上说……”
来整点头:“正是这个理儿。”
……
杨广耗费百万人修筑的京杭大运河不愧是利国的重器,百里之遥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事实上,杨广之所以耗费国力的修建这条贯通南北,勾连东西的大运河,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把南方充足的粮草方便的运送到北方,为他将来东征高句丽、北伐突厥做的前期准备。
来整轻轻摇头,嘴角显露出一丝苦笑:“但凡解乾坤于倒悬,救世人于水火的旷世英雄,哪一个不是手段强硬,杀伐果敢之人?
连区区叛帮之徒我都下不去手,还谈什么济世救人?恐怕也只能在自己能力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