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啊。”月光下,少女的眼眸亮晶晶的。
“明天见。”
他说。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一处处水洼泛着波光,倒映出漫天繁星与圆月,偶尔会随风吹拂,皱起涟漪。
伊人渐远
李白默默驻足在小区门口。
望着自楼道口昏黄的光照下,木兰高高挥起的手,脸上的情绪被映照出暖红色,像是小媳妇在送别即将远行的夫君,一瞬间,李白的思绪回到了剑轮回的镖师人生。
他笑了笑,同样挥手作别。
在转身的一刹那,似乎有某种情绪润湿了眼眶。
露娜从街角走出,黑色的高跟长靴踏在水洼里,她就这样轻靠在灰色的墙壁上,调侃道:“哟,还哭了,就这么点出息啊,用不用等你十分钟缓缓?”
往日里的三无少女,今天似乎有些过分活跃。
李白抽了下鼻子,苦笑道:“今天好像有点格外脆弱。”
她安慰说:“也不一定会死,我们赢的可能性很大。”
似乎还嫌这样没有说服力,她还比划了个手势,先竖起两根指头,又收回了一根,很实在地说道:“起码有一成。”
李白拭去了眼角的泪滴,轻笑道:“不是怕死,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再然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有位朋友,他曾堕入地狱,但他以为地狱里有他所爱的人,所以就走得义无反顾。”
“假如一定要死的话,我也想走得坦然些,但未必能做到。”
露娜怔怔道:“如果能有这样的朋友,应该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李白点了点头道:“的确值得自豪。只是这世界上有无数的生离死别,旁观时只是慨叹,发生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世间唯有情字最难割舍。”
夜色下,眉心倒映出一轮弯月的露娜伸出纤细洁白的食指,指向学校的方向:“虽难割舍,但我也要说,今天已经是我们的最后一晚了。”
“再迟,妖魔就会脱困。”
他点了点头:“不会推迟了,我们这就去斩妖除魔,就在今晚。”
李白努力挺直了脊梁,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
剑气冲霄,破空而显,化作斩鬼之鞘。
紧跟着一声剑鸣,斩鬼显化,融入其中,恰好形成一柄严丝合缝的巍峨气剑。
这一切恢宏气象都不是凡人所能看得到的。
但露娜看得到,所以她便有些震撼:“你不想活了?”
她似乎能够看穿李白看似恢弘的气象中,隐藏的弊端。
就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燃烧生命以求短暂辉煌的蜡烛;亦或者即将走向死亡的超新星。
看似高大的楼阁下,隐藏的是暗流汹涌,大厦将倾的重重危机,说句难听的话,李白的体内已经被乱七八糟的剑气绞得不成样子了。
李白轻笑道:“我以前曾经听别人说过一句话,越是怕死的人,就越容易死,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考虑那么多活下来的可能做什么?”
“可是万一我们真的活下来了呢?”露娜怔怔道,“你这么做,就算我们赢了,你还有几天可活?”
李白笑了笑,没有接话。
对他而言,如果这一战失败了的话,无论他还能活多久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同样,如果明日一战,他成功击杀了梦魇,传承世界也将到此为止,他自然,也不需要再活很久了。
所以,他没有露娜想得那么伟大。
但他的付出,却同样不少。
短短两个半月的时间,他就将斩鬼炼化成为了自身的一道剑气,这其中除了他以前那不知多少年的蕴养以外,也有他拼命的缘故。
以剑化气,跟以气化剑可不同,哪怕是在剑修这种向来喜欢剑走偏锋的修真者中,也属于最极端的法诀,几乎等同于魔道。
时间尚短,他还能活命。
但若时间长了,他便有可能因为暴乱的剑气冲入心脉,爆体而亡。
这是一种与敌偕亡的手段,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一路冲破武道桎梏,现在的他,已然踏足了圣道境界。
武道圣者,精气如狼烟,血液如汞浆,以这份修为,丝毫不比先他十几年觉醒的露娜差分毫,只比他那份元婴修为差了一筹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学校的方向行去。
“今夜的月亮很大,适合除魔。”露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中二的台词。
李白没理她,两人此刻已经来到了学校门口。
门房仍旧亮着灯。
李白敲响门,从背包里取出了两条香烟。
秦大爷打开门,诧异道:“你们俩大晚上不睡觉,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上次说给您带烟,一直没有抽出空闲,这次来,一方面是感谢您以前的照顾,另一方面,则是送您归西。”李白将手中的两条烟塞到了秦大爷的手中,脸上升起淡淡的笑意。
秦大爷摸了摸头,似乎无法理解:“臭小子,说什么怪话呢?”
露娜冷笑,她虚张开手,天空中的月光投射在她的手中,化作了一柄弯月剑刃,流光闪烁:“秦大爷,都到了这种地步,你再装模作样还有意义吗?”
秦大爷取出一支烟,点上,神情淡漠:“别叫我秦大爷,我的真名是梦魇,你们也可以叫我霍东山。”
李白沉声道:“你距离脱困已经不远了吧,与其等到你完全放开手脚,找上门来,我们还不如趁着你还得自缚双手的时候,先发制人。”
“算盘打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