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柳”——这是在预备役持剑者们发现祭坛后为期数天的大开拓中,少数几枚令营地各个团队折戟的硬钉子之一,它大概有五米高,通体墨绿,外观如同一棵人立而起的巨大柳树,稍有不同的是,树干的主体部分畸形出了一张狰狞扭曲的人脸,根须也没有埋入地里,反而如同某种蠕虫一般在地面上蠕动,看上去异常的恐怖。
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三支团队,接近十人被它吸干了体内的血液。
垂挂在它身上的柳条与底下的触须不仅数量众多,可以同时从多个方向发动攻击,更可怕的是它们可刚可柔,尽管受限于惯性,变向的弧度不能太大,但在关键时刻只要偏差上那么少许,就足以令被攻击者先前做出的预判全数落空,甚至因此而死去也大有可能。
再加上它那高大的过分的形体,以及难以判明的要害,绝大多数团队都将这头特殊的妖魔列为了不可攻略对象——而少数几个不介意尝试尝试看的团队,要么尚未展开行动,要么则已经沦为了它的养料。
尼尔可以肯定,它的强悍、它的威名之中绝对没有半点水分!
但……眼前这一幕是怎么一回事?
认知于此刻被颠覆,银发紫眸的少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数米高,有着至少数十根灵活枝条与触须的打人柳,在正面战斗中被压制了……彻底的压制了。
而且,他也在其中贡献了一份力量。
他、考伯克、爱娜、汉森从四个方向分别牵制住一部分枝条,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犹大冲入了打人柳的本体所在,并且有若预见到了未来一般,以宛若游鱼的姿态完美规避了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手中宽刃厚脊的大剑如同一把精准的剃刀,每一次的挥动,都能斩落它的数根根须。
从容、优雅、游刃有余。
很难想象有人能在惊涛骇浪般的攻势之下如磐石一般屹立不倒,但犹大做到了,这位来自赫姆提卡,自那场惨烈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少年,在他们的牵制之下,以一己之力压倒了这个曾经毁灭过数支队伍的可怕妖魔!
并且在可预见的未来,还将为它那充满罪孽的一生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们正是为此而来!
打人柳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尽管战斗进行的很是艰难,他们四人光是牵制住妖魔那数十根枝条就竭尽全力,犹大斩落触须的速度无论如何也快不起来,但胜势就在这点滴之间逐渐积累——诚然,人类的体力远不如妖魔那般绵长,但打人柳的威胁主要就在它那数量众多的枝条以及根须之上,如今它那数十只枝条尽皆无法回防,触须的数量又在不断的削减,它的攻势已多少显露出了疲势,就像一只没牙的老虎一般,威胁力大大降低,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胜利只会是时间问题。
但变故终究是有的。
哪怕妖魔的意识再如何的浑浊混沌,也终究有着求生的本能。
没有权衡利弊,甚至没有考虑攻防之间的转换,它只是单纯的意识到了死亡危机的临近,单纯的准备收拾掉那不断予它以伤痛的可恶跳蚤。
于是——
数十根枝条同时收缩,堪称遮天蔽日。
但再如何遮天蔽日,打不到人也是无用——犹大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打人柳转变打法的第一时间便先知先觉的抽身而退,数十根枝条有快有慢,如同一根根鞭子从天而降,几乎每次都差之毫厘的击打在了空无一物的大地之上。
“砰、砰、砰!”
飞扬的尘土遮蔽了视线,大地发出一阵阵呻*吟。
“小心,”犹大——更准确的是说艾米·尤利塞斯退出了沙尘的边界,向同伴们发出提醒,“小心它最后的反扑!”
其实这多少有些多余。
包括尼尔在内的预备役持剑者,早在尘土开始弥漫之际便开始了后撤——毕竟,没有人想被那破开尘土遮蔽的柳条倒卷而起,或串成串烧,或吸成人干。
“有把握吗?”
尼尔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开始消散的烟尘,以防打人柳的暴起伤人,一边问道。
“这一波解决它。”
荣光者以肯定的口吻给出了答复,并在烟尘消散的一瞬间突入了战场。
以他为导向,尼尔、汉森、爱娜、考伯克紧随其后。
数十根柳条在天空中舒展开来,并重重的锤落在地,在大地的轰隆声伴奏下,在沙石与粉尘的起舞下,预备役持剑者们依托数量上的优势不断切割着打人柳用以近身防御的触须,腥臭的汁液如同墨渍一般四溢,将大地浸染成一片令人作恶的墨绿色。
不多时,根须就被尽数剪除,战斗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人类的形体尽管与打人柳相去巨大,但教团制式重剑所能造成的杀伤却毋庸置疑,在挣扎与抵抗无果后,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这只令数支队伍覆灭的树类妖魔就此倒下,并且永远的失去了再次站起的机会。
它死了。
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艾米·尤利塞斯终于有机会呼出一口浊气。
——太累人了。
战斗的时常超过一个小时,独自一人承担了大半的压力,如果不是那几近预知的战斗本能,恐怕他还真会被这个大家伙拖垮。
果然,以正常人的身体素质挑战这个等级的怪物还是多少有些勉强了。
“话说……”虽然曾亲身参与,但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巨大尸骸,尼尔心中仍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