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象棋区大概有五六十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有一方石头桌子,桌子旁边只有两个石凳,一眼看起来这石桌就像是专门给下棋的人用的。
不过这个时节,一般没有下象棋的人会选择这个地方,因为在石桌的旁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
如果是一般的树,这样枝繁叶茂,倒也算是个遮荫的好东西,但是偏偏是香樟树,到了这个时节,果实成熟了,没过多少时间就会掉下来一地的青色和黑色的果子。
假如有人早上过来,那时候还没有环卫工人来清扫的话,只能看到满地的果实,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在这下棋了。
就算是果实被扫了,也能看到地上香樟果实被踩碎之后流出来的浆汁印子,所以这一块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干净。
不过今天有些奇怪,就有两个人不管杂乱在地上的香樟果子,淡定自若地分坐在石桌两侧,默默地对弈着。
围棋相对来说,是一种偏小众且让人感觉高雅的活动,但是他们下棋的这个环境,看起来却不怎么高雅。
因此,庄言就生了好奇心,慢慢地往下围棋的石桌靠近。
庄言想要尽量地不弄出声响,不打扰对弈的两人,不过地上的香樟果子实在是有些多,即便是极力避让,还是难免会踩上,然后就会从庄言的脚下传来“咔嗒,咔嗒”的声音。
不过下棋的两人似乎专注,或者说他们已经练就不为外物影响的功力,所以知道庄言走到石桌旁边,他们两人都没有抬头看过庄言一眼,而是紧紧地盯着桌面的棋局。
下棋的两人年纪都不小了,不过倒也没看出来有多老,约莫着大概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
其中一个稍老一些的穿着一个黑色的小马褂,下身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灰色裤子配上一双黑色布鞋,引人瞩目的是他很有个性的倒八字眉毛和厚实的八字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说是戾气也不至于,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攻击性。
坐在他对面的那位穿着可就正常多了,老式的棕色皮鞋,宽松的西装裤,身上套了一件毛线马甲,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
两人的衣着风格有些差异,不过此时都是深锁眉头看着棋盘。
庄言也看向棋盘,棋盘上面已经摆满了棋子,看起来已经没有多少地方能够给他们两个施展。庄言看不懂棋局,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占上风,谁占下风。
可是奇怪的是,虽然庄言不懂,但他却愣是在旁边看了有十几分钟。
在最后,那个穿着偏西式的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上的棋子:“你赢了!”
那个倒八眉终于也不再锁着眉头,哈哈笑了起来:“你又输了。”
这个“又”字有些不留情面,不过对面那老头似乎也无法反驳,只能说:“输了就输了,我们再来。”
倒八眉却是一摆手:“不干不干,今天赢你一局就行了,赢多了我累。”
他这么说,马甲老头怎么愿意,不饶道:“不行不行,你我必须再手谈一局。”
倒八眉把手往怀里一束,根本就不理他,反而转头看向旁边的庄言,笑道:“你这青年也喜欢围棋?要不你来跟这老头下一局?”
庄言听了连连摆手:“我可不会,不敢献丑。”
“会就会,不要谦虚。”
“是真不会。”
坐在一旁的马甲老头不高兴了,“你这老残别不顶龙,跟你下局棋能把我给气死。”
不顶龙是合肥那边的方言,庄言刚才就听出了这个老头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这下也确定了他肯定是合肥人无疑了。
另外那个倒八眉老头的口音倒是跟金陵本地口音差不多,应该是本地人了。
听马甲老头说自己不顶龙,他也不生气,笑道:“别在这十里八达的,听着耳朵疼。”
他又问庄言:“你不会下围棋,又为什么在这儿看?”
庄言如实回道:“我天天在这园子里走,未曾见过你们这样的,所以有些好奇来看看。”
“嘿嘿,你不认识他吧。”倒八眉指着对面大马甲老头问庄言。
庄言摇了摇头,“恕我眼拙。”
“你不认识他也是对的,毕竟不是什么出名的人。”
他这么说,马甲老头可不干了,“青年,你认识这位老残么?”
庄言脑袋上飘过两道黑线,因为这位马甲老头的口音,似乎是老和脑不太能分得清楚,所以问这话就像是在问“你认识这位脑残么?”
这个问题,庄言感觉自己有些不好回答,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曾见过这位先生。”
“哈哈哈!”马甲老头看着倒八眉老头,一脸的挑衅。
倒八眉却不以为意,“我常年在各地方摇铃,不认识我也是正常,可是你之前上下乱窜,恨不得人人都认识你,到头来,却没人知道你,你说可悲不可悲。”
马甲老头一时无语,别说是他,就连庄言都感觉说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两人互怼一点都不留情面,但是庄言听起来却感觉他们像是在打情骂俏,随即也不想再留在掺和他们的事情,所以笑道:“两位老先生,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慢着。”倒八眉老头忽然叫道。
庄言疑惑地回过头,“您老还有什么事情?”
倒八眉老头上下看了看庄言,又好像觉得不够仔细,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凑近了庄言的脸又看了一番,最后说道:“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