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珠随同韩允钧进宫给皇上请安,刚进殿门,就看到木玄真人坐在殿内,他精神萎靡,双眼下尽是一团乌黑,像是多日都没有合过眼似的。
见完礼后,韩允钧就单刀直入地问:“真人也没有发现什么痕迹吗?”
木玄真人苦笑着点头:“没有任何的线索。”
估计王大人也是被逼急了,完全都不顾及他真人的身份了,就差没拿他当骡子使了。
这要真拿他当骡子使倒也好了,他还能翻个脸,拂袖而去。可是王大人就是一堆好话供着求着,他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苦哈哈的可怜人,只得带着几个徒弟跟着王大人连着轴转了两天整。
要是能查出什么,累两天也就累两天,可是,一无所获啊。
“要不就是用掉了,要不就是藏在极隐秘的地方。”木玄真人摇头叹息,从一个王府里找寻粒小药丸,无疑是大海捞针。
韩允钧笑了笑:“可是,这件事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可以敲得出关于透骨的几个特点。”
这下,不仅皇上,连木玄真人也来了兴趣,“说说听听。”
韩允钧慢条斯理的说明了他这几日来的分析:“从那些下人的口供不难猜测出透骨毒丸极小,才能藏起来不被人注意到;毒丸外头应该是包裹着东西,才会在手碰触之后不留下痕迹;那透骨极可能是融于水的,所以才会被下在参汤里;最重要的一点是……”
他露出了笑容:“所有人都说,大皇兄是在喝下参汤后,弹指间就吐了血。可见毒性发作极快。”
皇上明白他所指了,也就是说,哪怕透骨无色无味,小得让人无法查觉,但是一试就知。也是,他的饮食哪次不是让人先试毒后,才送到他面前的。他根本不必担心,有人会将透骨下到他面前来。
他瞪了韩允钧一眼:“你不必宽朕的心。”
不过,他也知道,这事该如何解决了。
审不出来,那就不必再审了,所有相关的人,都解决掉好了。
同理,透骨找不到,也就不用找了。
“父皇,他说的都是大实话。”萧明珠撇嘴,忍不住替韩允钧打抱不平。
“你,你……”皇上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儿子,他还不能瞪一眼,怼一句,这就护上了?
“无事的,父皇只是心情不好,不是真恼我了。”韩允钧轻声安抚,眼睛里的柔情都快人溢出来了。
皇上见到他们两人亲亲热热,开开心心,似乎没有因透骨重现之事而心生忧虑,不由得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许多。不过看着儿子比常人显略单薄的身体,他还是忍不住担心:“阿钧……”
韩允钧顿了顿,略有所指地看了眼明珠,目上光里尽是柔情,笑道:“父皇,我现在……很好……”
透骨让年幼的他受尽了折磨,但透骨却成就了他如今的幸福。
皇上嘴角歪了歪,没娶媳妇,他以前就不好了?这就叫娶了媳妇忘了爹!
这两人还是快点打发走好了,省得在宫里刺他的眼。
不过,在赶两人出宫的时候,他也没忘让程公公从库房里挑了一大堆的滋补药材让他们带出宫。
木玄真人也趁着皇上心情好,提出了告辞,蹭着韩允钧和萧明珠的车,一块儿出宫。
一上马车,木玄真人的坐势一下子就塌了下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呵欠:“真是累死贫道了……”
韩允钧瞥了眼有几分演戏成分的木玄真人,淡淡地问:“真人可要回王府里先休息休息?”
木玄真人还没应话,萧明珠不解,“为什么?我们到家后,把马车他不就好了?”
现在就已经打盹了,不如就在马车上一直睡回清风观啊,多省事。
木玄真人一下没撑住,头重重的磕在了车厢上,疼他眼泪都要出来了,一手揉着脑门上刚冒出的大包,一手指着萧明珠:“你……你……”
“我什么……”萧明珠恍然大悟,指着木玄真人道:“难道你还想先睡一觉,然后吃了再走?这也不到用午膳的时辰啊,存心的吃大户?你也太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清风观一年的香火钱,可比阿钧封地上的出息还要多。”
不提那些平民百姓的供奉,以皇上为首的京都权贵们,哪个不是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往清风观里送。她可还清楚的记得,小木石一张平安符就被庆王爷花了一千两的天价买的,还一次订了二十张。
“你……你……”木玄真人只觉得脑袋疼,胸口更疼了,怒道:“你怎么算的帐!观里的香火钱是观里的,又不是我一人的。再说我一张嘴能吃掉你几两银子?”
他就不说热情好客了,尊老敬长她到底儿懂不懂,怎么能就盯着那些身外物银子呢!
萧明珠半分也不示弱:“我家这点收入也是要养活一府人,而且还得应付各家的人情往来,当然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了。”
“谁把你教得这么小气的,还有没有点王妃的样儿。”
“你教的啊,是你说宁死道友,不死贫道,吃亏的事儿咱不能做。”
木玄真人:“……”
他教的吗?好像是,但是他教她这样对外人,没教过她这样与自己计较啊。
难道,他是外人?
韩允钧瞧着他们一来一往吵得热闹,似乎木玄真人就是真为了一餐饭,而无其它的目的。也许,真人的目的并非是没有,而是达到了,他成功的让自己起了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