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亲大哥说了那番话,甄妙作为一个普通妹子,心情不好是必然的。
于是,晚上少吃了一碗饭,挥退了丫鬟苦练身体。
敲门声传来。
“姑娘,婢子可以进来么?”
甄妙正把一条腿高抬着贴到床柱上压腿,闻言有些纳闷。
是阿鸾的声音。
这些日子,新来的几个丫鬟还有院里原本的几个小丫头为了等级的事,都卵足了劲儿在她面前求表现,只有阿鸾和青鸽例外。
青鸽是有些憨,只要吃的管够,根本没有太多复杂心思。
至于阿鸾,则是安静的过分。
“进来吧。”放下腿,甄妙抽出一条帕子拭汗。
阿鸾微低着头,轻轻走了进来。
烛光下,容光更艳。
“什么事?”甄妙问。
阿鸾并没有绕弯子,施了一礼道:“姑娘,今日大奶奶的事,婢子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甄妙眨了眨眼:“你是说,大嫂不舒服,真的和我们这边有关?”
自回来后,甄妙不是没想过,只是她反复把虞氏进了沉香苑的事想了几遍,也没发觉到底哪里不妥。
“婢子只是觉得,大奶奶如果不是偶然的不舒服,而是有人算计的话,那必然是和姑娘有关。若是和姑娘有关,那也许算计的不是大奶奶,而是姑娘。”阿鸾一脸平静,声音无波无澜,说出的话却令人心惊。
甄妙有些惊讶阿鸾一个从外面采买来的丫鬟能有这番见识,更惊讶她话中的含义。
见甄妙眼睛微微睁大,没有做声,阿鸾道:“婢子是多嘴了。只是……只是在这深宅大院里,想得多些,总没有坏处。”
她不是多言的人,把该说的说了,就垂首立在一旁。
静静的,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甄妙挥手:“嗯,我知道了,容我好好想想,阿鸾,多谢你提醒了,你下去吧。”
“是。”阿鸾倒退着离去,轻轻把门掩上。
因为阿鸾的话,甄妙心里虽起了波澜,还是稳住心思,按自己定好的时间把身体锻炼完,这才转身去了净房沐浴。
洗簌完毕,披着宽松的袍子坐在窗前,提笔写了起来。
足足写了三大张纸,甄妙才停了笔。
她写的,是今日虞氏自从踏进沉香苑后的情景。
院中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谁做了什么,谁站在哪里,事无巨细,完全用客观的语气记录了下来。
她是不太懂得这些算计,但若是今日的事真的不是意外,那些算计再高明,也就藏在这三张纸中。
她别的不行,记性还不错,不是么?
甄妙从头到尾,细细的看着自己写下来的话。
这货完全是拿出了上学时看推理的精神啊!
最终,甄妙拿起朱笔,在绣绷和桃子两处,画了两个圈。
桃子是见虞氏进门,才从树上摘下来的,虽是她唯一入口的吃食,但想做手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甄妙把它画出来,也是抱着万无一失的心思。
她的重点,放在了绣绷上。
可若是绣绷引起的虞氏不舒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要知道这绣绷,自己可是日日不离手的。
甄妙把绣绷拿了起来。
滴在上面的血珠渗透进洁白的帕子里,只剩淡淡一抹红,和帕子角落里那丛红艳如火的玫瑰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甄妙惋惜的叹口气,手帕上染了血,这帕子就算是废了,送出去给甄妍添妆太不吉利。
可惜了上好的绣线。
甄妙目光落在玫瑰花上,想了许久许久,才宽衣睡了。
虞氏不舒服请大夫的事,不知为何还是被老夫人知道了。
第二日请安时,老夫人温声叮嘱甄妙:“四丫头啊,你还小,不知道有身孕的人在饮食上的一些忌讳。日后再做了什么吃食,就便宜我们吧,不用惦记你大嫂了。”
室内各人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甄妙觉得脸隐隐发热,也只得屈膝应了声是。
请完安,甄妍和甄妙跟在温氏身后往回走。
短短时间,温氏瘦了许多,身姿宛如少女般。
“妙儿,今日老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大嫂昨日不舒服请了大夫,我怎么不晓得呢?”
面对温氏的询问,甄妙有些难受。
她总不能说,是自己大哥怀疑她,然后传到了老夫人耳中。
温氏因为三老爷的事已经够糟心了,要是听到儿女不和,恐怕就雪上加霜。
只得大事化小的道:“是大嫂去我那里坐了坐,吃了个桃子胃有些不舒坦了。”
温氏性子直爽,听甄妙这么说,也没有多想,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听你祖母的罢,你大嫂现在胃口好,也不需要吃些特别的了。”
“嗯,女儿晓得了。”
知道温氏心情郁卒,姐妹二人在和风苑陪了她好一会儿才相携离去。
“四妹,到底怎么回事儿?”停在蜿蜒小径上,甄妍盯着甄妙的眼睛。
甄妙叹口气:“二姐,不如去我那坐坐。”
“嗯。”
“二姐,你的喜帕,绣好了么?”
“前几日就绣好了,怎么?”
甄妙笑笑:“是用的天绣阁的绣线么?若是有剩,能不能给妹妹拿些来?”
喜帕是很重要的物件,勋贵之家的小娘子用最好的绣线绣自己的喜帕,再正常不过了。
甄妍觉得甄妙提的要求有些奇怪,却也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说着这些,冲跟在身后的莲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