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静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托盘,宛若见了索命的厉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往后退了一步,望着杨公公,摇摇头道:“不可能,皇上不会赐死本宫的!”
她边说边往后退,碰到桌角,撞翻了摆在上面的茶壶,茶水顺着桌面流淌,浸湿了她宽大精致的衣袖。
杨公公往前走了一步:“贵妃娘娘,老奴可不敢假传圣旨!”
“你别过来!”甄静尖叫一声,“本宫要见皇上,要见皇上!皇上不可能让我死的!”
“贵妃娘娘,老奴劝您,还是体体面面的选一样,不然,只能由老奴替您做主了。”杨公公使了个眼色,端着托盘的内侍上前一步。
甄静一脸惊恐的望着二人,杨公公笑眯眯的,内侍则面无表情,落在眼中,却全都是狰狞面孔。
也许是人到了绝境时,脑子转得更快,甄静一下子明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要抵抗两个太监,是不可能的。
灵光一闪间,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恢复了平静:“杨公公,皇上他当真下旨赐死本宫?”
“自然是真的,不然,老奴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逼迫贵妃娘娘。”
“那么,请杨公公替本宫传个话给皇上行么?”
“这——”
“杨公公,本宫并不是抗旨,只是在临去前,想见皇上一面,死也要死个明白,这也不行么?”
杨公公叹口气:“不瞒贵妃娘娘,皇上交代了,他没空理会这些琐事,若是您想见他,就不必了。”
“皇上真这么说?”甄静平日花瓣般的唇没有一丝血色,纤细如柳的身子摇摇欲坠。
杨公公点了点头。
“那好吧。”甄静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举了举被茶水浸湿的衣袖,“杨公公。本宫衣裳污了。无论如何,皇上没有剥夺本宫的贵妃之位,本宫好歹是小公主和小皇子的母亲,就算要去。也想去的体面一些。本宫进去换一件衣裳,这总可以吧?”
杨公公看一眼甄静的衣袖,迟疑片刻,点头:“请贵妃娘娘动作快些,皇上还等着老奴复命的。”
甄静嘴角微弯。露出个极淡的笑容:“不会让杨公公为难的。”
她走进内室,片刻没有停留,直奔窗前。
窗本来就是支起的,这个时候,甄静迸发出了平日没有的力量,踩着临窗的桌案从窗口跳了出去。
落在地上,她顾不得那股冲力给身体造成的不适,提着裙角,拔腿就跑。
这重华宫作为贵妃的居所,位置颇好。是离帝王所居的养心殿最近的几座宫殿之一。
出乎意料,甄静没有直接往外跑,而是冲进了重华宫内的一个院落,冲进屋去,把正在习字的珍珍一把抓住。
“母妃?”
抓住珍珍的手,甄静这颗心才算安稳了些,语气急促地道:“珍珍,等会儿你父皇过来,你要向他求情,不然母妃就要没命了!”
“为什么?”珍珍一脸茫然。
甄静习惯性地捏她一下:“总之你要和父皇说。你离不开娘,弟弟也离不开娘,知道了么?”
珍珍有些惊惧,懵懂地点了点头:“珍珍知道了。母妃。”
等在厅中的杨公公见甄静迟迟没出来,面色一变:“不好!”
再顾不得避嫌,一个箭步冲进去,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傻了眼。
跟进来的内侍目瞪口呆:“贵妃娘娘呢?”
“坏了,甄贵妃一定是去找皇上去了!”杨公公懊恼不已,转了身急忙往外走。
不知何时。甄静手牵着珍珍立在门口,平静地问:“杨公公是去回禀皇上么?”
杨公公看一眼珍珍,面色难看:“贵妃娘娘您这是——”
甄静冷哼一声,握住珍珍的手更紧了些:“杨公公,劳烦你去和皇上说,珍珍公主正和本宫在一起。”
杨公公为难起来。
皇上对珍珍公主的宠爱,身为心腹太监,他是清楚的,可他要是就这么回去,非被皇上狠狠斥责不可。
“怎么,杨公公还是不想去?不给本宫这个面子?”甄静笑着抬手抚了抚鬓角,白皙的手指和鸦青的发丝形成鲜明对比,忽然拔下一支金簪来。
她握着金簪的那只手放下,在珍珍脑后晃了晃。
珍珍并不知晓,紧紧依偎着母亲。
杨公公几乎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虎毒还不食子,甄贵妃为了见皇上一面,竟拿自己的女儿威胁他,实在是好狠的心肠!
冷汗从杨公公额角滚落,他再不敢耽搁,躬身道:“老奴这就去回禀皇上!”
这样回去,迎接的只是皇上的怒火,要是珍珍公主出了事,那后果如何,他都不敢想。
杨公公留下内侍,亲自去见辰庆帝,辰庆帝听了他的禀告,脸色铁青,大步流星向着重华宫走来。
“皇上,您终于肯来见臣妾了。”甄静见到辰庆帝进来,眼睛亮起来。
她当然是不想死的,什么体面不体面,死了就是死了,人一死,就是一抔黄土,所有的尊荣富贵,都和她无关了。
为了儿女的体面让她去死?她的命是自己的,不会为了任何人去死!再者说,在这吃人的后宫,没了亲娘的保护,两个年幼的孩子还不是被人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
甄静拉着珍珍跪倒在辰庆帝脚边,哭得梨花带雨:“皇上,臣妾错了,看在珍珍的份上,您饶了臣妾吧,臣妾以后愿意闭门不出,再不招惹任何人。”
她说着,含泪看珍珍一眼,哭道:“珍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