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点了点头,从此不再想此事,一心跟着师父学打铁。
……
忽忽三年过去。
方云十三岁了,个头也长高了一些,终日打铁身子骨也壮实起来,比起三年前的瘦弱小乞儿,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日又是天降一场大雪,铁匠铺大门紧闭。
张铁匠脸色苍白,裹着数层棉被坐于床上,屋中升起了熊熊炉火,他仍冷得直打寒战,牙齿得得作响,显见是病了。
方云两眼通红,面容憔悴,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汤药,吹了几下,又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这才捧给师父:“师父,药温刚好,您趁热喝下吧。”
“方云啊,难为你这么辛苦伺候为师了,昨夜一直没睡吧?”张铁匠颤颤巍巍伸出单臂接过药碗。
“没事的师父,徒儿不累。”方云抿着干裂的嘴唇,倔强地摇了摇头。
昨夜突降大风雪,张铁匠一头栽倒在炕上,发了一夜的高烧。
方云连夜去找十几里外镇上的老郎中给开了副汤药,刚刚熬制出来,忙得连口水都不顾得喝,此时心里就盼望师父赶紧喝了药,病情好转。
张铁匠却将药碗放在一旁,一双浑浊的老眼落在徒儿身上,透出浓浓的无奈和悲凉:“唉……不中用了,为师大限已到,非是这寻常汤药所能救的,这汤药喝与不喝也没什么区别了。”
方云一愣:“师父您说哪里话?您只是偶感风寒,喝了这碗镇上老郎中开的汤药,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出一身透汗,明儿一早肯定见强……”
张铁匠却是面色一沉:“你不必劝了,为师之命将绝于今夜,趁着还有些时间,交代一些后事吧!”
“师父您……您……”方云从没见过师父这么决绝,这时隐隐觉得事情好像不大对头,只得含泪站在一旁。
“方云,你是我的关门小弟子,为师的身后事就拜托你了。我死以后,你须得尽快将我葬到三十里外的青松岭,那里有为师数年前选好的一处风水之地,你只需按图所示,挖开墓穴,将为师埋入即可。”
“记住!不得有片刻延误,否则必有大祸!”张铁匠凌厉地看了他一眼,自怀里取出一张纸放入他手中,想来便是那记录埋葬地点的地图了。
张铁匠喘息着,又自怀里摸出那柄生满斑驳绿锈的古剑:“这把古剑你在葬了我之后,要尽快投入十里外的流沙河,那里流沙滚滚,会把它冲埋到广阔的东海之中,让这把不祥之剑永不见天日,切不可留在手中,更不可研究摆弄,否则……必有厄运!”
方云小心接过此剑,捧在胸前一看,只见这剑长约一尺,剑身锈迹斑驳,看起来并不十分起眼。剑的把手上却铭刻着一些花纹,古朴厚重,搞不清是什么年代的。
忽然,方云心中怦然一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吓得他赶紧把古剑放到一旁。
“这剑的古怪你也感受到了吧?”张铁匠苦笑起来,“此剑不祥,为师要不是为了它,当年也不会……”
方云一颗心怦怦乱跳,知道此剑必定牵涉重大,正等着他往下说。
他却一咬牙:“云儿,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这件事你要做不到,为师死了也不安心。”
“师父您说,徒儿一定照办。”方云见他如此严肃,着实吓了一跳,赶紧应道。
“别答应得这么容易,这事委实难办。”张铁匠摇了摇头,“你记住,葬了我和古剑后,须得尽快离开这里,去向谁都不能告诉。便是隔壁李叔一家,你也一个字都不能吐露,否则不光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他们全家,能办到吗?”
“什么?那……那小翠也不能告诉?”方云脸一下变白。
“对!小翠也不能告诉,能不能办到?”
小翠是李叔唯一的女儿,只比他小一岁,整日跟在他屁股后,“云哥哥,云哥哥”地叫着,跟着他捉鱼掏鸟蛋,是方云最好的玩伴,真要是不辞而别,小翠一定要哭死了,一想到小翠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方云心里就一阵阵发紧。
犹豫了片刻,只得含泪道:“能,师父我能。”
张铁匠交代完了,又命他反复背诵三遍,直到无误后,这才嘴角浮现微笑:“方云,你是个乖孩子,这三年为师蒙你照顾心中快慰,总算老天待我不薄,最后一段时日让你我爷俩相逢。”
方云想起三年前那场大风雪,要不是师父救了自己,自己早就没命了,眼圈儿猛然红了,扑到师父怀中大哭:“师父你别这么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你不会有事的。”
张铁匠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不舍,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说了句:“为师倦了,要睡一会儿,你也去睡吧。”
见师父喝了药,脸上气色似乎好些了,方云也略微放了心,打算等明日师父精神好一些,再详细询问。
他给师父盖上被子,坐在一旁守着,师父说了这些话有些倦了,很快就睡着了,梦中还喃喃自语。
方云凑近他耳畔,就听他说着一些没头没脑的话:“……铸剑门弃徒……小心你大师兄、二师兄……古剑……一定杀你……”
声音渐渐转低,几不可闻。
方云疑惑地皱了皱眉,不知大师兄和二师兄到底是什么人?师父看来是大有来头之人,却因何断了一臂?又因何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