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勃勃生机全然消失,就连茂盛的草木都如同遭遇秋风,显得萧瑟无比。匆匆行过的人,低着头,忘记了打招呼,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如同只会机械运动的木偶。
今日的剑仙一族,已经不再是昨日仙族。
曾几何时,门前朝奉者摩肩接踵,海量的资源都像是垃圾一样堆砌,万千修行者都将此奉为修行圣地。就算是在门前打扫落叶的童子,都可以对全一境的修行者颐指气使,而对方唯有低眉顺眼,不敢说一个“不”字。
现如今,连门可罗雀都算不上。就连那飞虫麻雀好像都察觉到了这里的衰败,根本不愿意停留在这里,好似稍微一停留就会沾染上颓败的气息。
凌驾整个东仙域,稳稳压住其他两大仙族的剑仙一族,怎么可能沦落到自封山门的地步?即便外面七王朝跟两仙族合力,都不可能将剑仙一族逼到这种地步!王石只不过是神隐境而已,族中精锐齐出,难道还耗不死这样一个小辈?
上至掌权者,下至扫地门童,心中无不憋着一口闷气,却又无从发泄。即便十二剑子联名血书请战,都被家主压了下来,别人的请命就更不用说了。何况山门已封,想要打开,完全就是毁灭根基大阵。
群情激愤开始冷却,众人的心中唯有哀叹,接受眼前的事情,接受这天翻地覆一样的变化。
深深的屈辱感,铭刻在了每个人的骨子之中。族群中不乏意志消沉,也不缺卧薪尝胆。然而封闭山门这样的事情,终究是折断了剑仙族的剑,这把剑是他们的舍我其谁的气势。今后不论家族中诞生怎样的天才,都无法根除众人内心深处的妥协。
这一次都可以封闭山门,下一次再遇到危机,难道下跪求饶就做不到吗?没有了那股气势,终究像是被阉割了一般,再也不可能顶天立地。
剑仙主终日立在剑冢前,一动不动,也从没有人敢过来打扰。
“动用七位先祖,依旧无法拿下王石,难道还要惊动更多的先祖吗?我仙族的底蕴一共才这么多,为了一个王石全部耗尽?东仙域一片大乱,若是族中再无根基,覆灭的危机岂非如洪水般?”
“众子弟群情激愤,誓死请战,然而我又何尝不想舍命一战?急流勇退,忍辱负重,我身上的侮辱又何尝不重?”
“可是为了一个王石,倾尽全族之力,难道就真的正确吗?大局啊!我为的可是大局!剑仙一族的未来又该如何?谁又能够体谅我的良苦用心!”
“命秩,希望你能够尽早出关!我封闭山门,就是为了等你出关!只要你能够冲破阻碍,一跃冲天,一个小小的王石,又怎么值得挂念!如此乱世,正是英雄辈出的年代!以你之天资,未曾不能一统东仙域!”
剑仙主的目光从暗淡到闪亮,他全部的希冀都在剑冢中的李命秩身上。以足够比肩李逸仙的资质,沉淀积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是,李命秩闭关到底要花费上多长时间?怕是连李命秩本人都说不准。剑仙主也唯有每天都守在这里,反复念叨着心中的祷告,默默地等待着。剑冢内。
相比于外面的死气沉沉,这里完全是一片死寂。
李命秩的身上已经落了很厚的一层尘土,乍一看完全会以为他就是一尊雕塑。横陈在他膝上的太邪剑也失去了该有的光芒,好似已经有一层鳞鳞锈迹,再也无法伤人。
在这样的空间内,根本不存在时间的概念,一念便可万古。
然而,好像剑仙主日日夜夜在外面的祷告终于产生了作用,这里缓慢浮动的灰尘,忽然静止了下来,完完全全地静止了下来。
剑仙一族中,正在低头忙活自己事情的众人,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异动,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佩剑。
“怎么回事?”
剑仙族七十二峰的人,齐齐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震鸣不已的佩剑。
忽然,剑鸣!
长剑出鞘!
打坐的长老,练剑的剑侍,扫地的门童,七十二峰上的所有人,腰间的剑突然爆出一阵响亮的鸣叫,破鞘而出,直刺天际!
就算是横陈在祠堂之中的古剑,封闭在匣子中的名剑,被无数道封印禁锢的邪剑,都一同飞向了天际!
无人能够掌控自己腰间的剑,这些平日里心意相通的飞剑,此时都仿佛生出了自己的意志,汇聚成一道长虹,向着同一个地方汇聚而去。
剑仙主腰间的佩剑,也是如此!
万千飞剑,化作长虹,汇聚在剑冢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剑冢那里,失神地望着所发生的一切。现在的景象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即便是修为高深的长老也处在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剑仙主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神情变化,但是他那颤抖的手,已经足够证明他现在是有多么的激动,甚至可以说是疯狂。
“命秩……真的已经到达……传说中的境界了吗?”
剑冢的废剑,齐齐破土而出,陡然飞转,汇聚成了整齐的大军。这些平日里桀骜不驯,靠的太近都会触发一场大战的飞剑,此时竟然如同士兵,形成了整齐的阵列。
李命秩身上的灰尘,开始一点点剥落。
太邪剑上的锈迹,也开始一点点剥落。
蓦地,李命秩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如渊似海,根本寻不到尽头,仿佛能够容纳下天地万物。
没有任何呼啸的剑气肆虐,他的出关未曾引起任何的天地色变,好似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