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诗蓝声音平缓,那双颇有些明艳动人的眼眸,此刻安静的注视着坐在那里的孟启凡。
这话说的石破天惊。
刚刚还在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的那众学生们,此刻一个个突然哑火。
他们看向武诗蓝的视线中,多有惊疑。
再怎么样,也从未有人想过,武诗蓝会以这种强势的姿态站出来,给林亦解围。
这般态度,简直就是相当于,告诉其他所有人,这个男人是我的,你们没那个资格指手画脚。
外联社一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堪。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那边的孟启凡,却是发现往日里面高大威猛,颇有些威势的孟启凡,此刻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张英俊的脸上,充斥着各种不同的情绪,视线还落在武诗蓝的身上,眼中怒气勃发,但是偏偏找不到任何发泄的口子。
陆凯从门外端着一张椅子进了门,才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本想着插座到赵斯文的身旁,见着那边孟启凡的脸色不对,赵斯文看上去神色也是颇有些诡异,一时之间,陆凯不得不悄摸摸的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怎么了,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
陆凯笑了笑,打趣着:“该不会是都饿了吧,要不我去催一催厨房?这个舜王阁的饭菜,上的还没咱们学校食堂快呢,是吧。”
他打算缓解一下气氛。
只是话出口去,无人应答。
陆凯的笑声,也慢慢变成了干笑,最后彻底消失。
“诗蓝,大家都是一个学校,一个社团的,而且孟社长一直以来都很看好你,也对你的未来,报以期望。”
终于,有个戴着眼镜,看上去略有知性的女生,此刻开口,打起了圆场:“上一次孟社长还和我聊过,说他以后要是离开外联社的话,也会竭尽全力帮着你,当上外联社的社长的。”
“你现在不过是大一,一些事情还没经历过,况且到现在,社长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好嘛。”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在这众人看来,武诗蓝实在是得到了孟启凡的很多照顾。
如果不是孟启凡的话,作为大一刚刚入学的新生,武诗蓝出门拉进来的赞助费的功劳,多半是会挂在大二或者大三的老社员的头上的。
毕竟,老社员需要靠着这些社团里面的成绩,换上一些学分,拉一拉学期末的综合绩点,除此之外,也是可以在他们未来的简历上,增添上一笔,对毕业后找工作,有着很大的好处。
往年新生入社团,基本都是背锅和干苦力的事儿,根本不可能真的捞到什么成绩。
但是这一次,所有的成绩都是记在了武诗蓝的脑袋上,更是将她视作外联社的功臣,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对啊,诗蓝,而且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也是有些不赞同的。”
另一个长相偏于瘦弱的男生,此刻看向武诗蓝,眼中很是有些不满:“你说大家都不是社会人,都还是学生,没必要搞出社会上的那一套,这个话,你自己心里想想也就是了,不需要说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场的都是你的学长学姐,谁不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大家都弯过腰,都在某些时候,对某些事情做过妥协。”
“我们都可以妥协,为什么你就不行?就说这一次出来玩,大家都喝酒了,你之前说不喝就不喝,不给大家面子,你为了你自己的身体所以不喝酒,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现在倒好,凭什么你就敢为了眼前这么一个男生,挺着腰板对我们说话?我们可都是你的学长和学姐!”
男生言之凿凿。
这个话也是得到了很多人内心的赞同。
刚刚加入社团的时候,作为一个新生,跟在学长学姐后面干活儿,哪个不是诚惶诚恐,深怕做的不好了,做的差了,引来学长和学姐的不满的?
眼前的武诗蓝是个异类。
她没有走过弯腰屈膝讨好学姐学长的那条路,外联社不少人内心是不服的。
只不过碍于之前武诗蓝一直有着孟启凡的照拂,大家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脸皮都撕破了,话摆在场面上来说。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悉数盯在了那边的武诗蓝的身上。
武诗蓝拿起桌前的一杯水,喝了一口。
她那双此刻显得尤有些淡漠和平静的眸子,毫无半点起伏的波澜。
等到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这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从前有个与世隔绝的村子,因环境问题导致所有人都患有腰椎病,大家都直不起腰。几代人之后,所有人都对弯腰低头的事情,习以为常。”
“直到某一天,环境突然变好了,新生的孩子不再患有腰椎病,可以挺直了腰板去做人。这个时候却是有老一辈的人站出来,质问年轻人凭什么都不弯腰了?”
“这话其实挺可笑的。”
武诗蓝淡淡一笑:“努力工作干活儿的年轻人原地踏步,溜须拍马酒场逢迎的老资格步步登天,这种现象本身就是一种病,得治。”
“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弯腰,以前家里面人告诉我这辈子活着,就该把腰板挺直了活,谁让我弯腰,我不用动手,自然有人帮我抽他。”
话说至此,武诗蓝正了正帽檐:“如果各位听了我的话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不会表示任何的歉意。”
“另外,今天开始,我退出外联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