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楼下银丝飘扬,没了昔年青衫风采,没了那柄相伴一整座江湖的名剑,独臂小老头儿右手轻握长刀。他叹道。
“好一个江湖问句不问心,问心问得几路行,张小子,看刀。”
但见月下老人身形翻飞,张明月心生错觉,只以为自己并非在天下一枝独秀的峨眉山上,而是在那诞生无数fēng_liú人物的广陵江边,初时江面寂静,天空晴朗,江中有渔舟三艘,打鱼老者船前独立,有乌云从天际而来,渐渐遮盖住整个江面,乌云中有银蛇窜动,忽有惊雷炸响,水桶般银蛇从云中窜出直击江面,瞬间掀起惊涛骇浪,瓢泼大雨倾泻人间。
三艏渔船摇摇晃晃,一个不小心便会沉入江面。
刀法如滚滚江水绵绵不绝,又如战场战鼓激动人心。
琴声再度加快,握住长刀的老人刀速再快三分,刀影重重,百鸟惊飞。
渔船上三名老人虽踉踉跄跄,总归没被巨浪打翻,狂风骤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待到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品刀施展完毕,江面大雨停下,守得云开见日晴。
司马云手中古筝琴弦应声而断,琴音戛然而止,张明月陡然回过神来,再看眼前,哪儿有什么广陵江,哪儿有渔船,只有一收了刀负手而立的独臂小老头儿。
正是月上中天。
司马云收琴,缓缓走下观月楼。
“虽不见昔年青衫剑神风采,但如今得见老爷子厚积薄发也是平生之快事,所谓圣人,我看也不过如此了。”
司马云轻笑道。
“说的都是屁话,老夫哪儿当的起什么圣人,可莫要折煞了老夫,只不过是你小子的琴音影响了老夫而已,没想到这冠绝天下的陵江散能被你小子弹奏到这等境界,老夫现在倒是越来越看好你了,年纪轻轻便能如此心胸广阔,说是志在江湖都有些贬低你小子了,当真后生可畏。”
老剑神叹息道。
张明月听的云里雾里,老剑神似看出他心中所想,还了刀,拍了拍他肩膀。
“你不懂音律,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三教之中高人皆各有所长,如同我等武夫便只能仗剑江湖,老夫今日才算明白当年老夫寻吕纯阳此剑,他非但不愿与老夫比试,还笑话老夫不过一介武夫而已,当真所言非虚。”
“天下武夫能将武道练就如此境界的高人,又怎能真称武夫?”
月下有三名佳人款款下山而来,当头的便是峨眉当代师祖宁筱容,身后二人是黄裙婉清与青裙明月。
“师太说那些却是笑话老夫了,我辈以武力证道,终不如天道,只是师太当真好雅兴,这么晚不休息看老夫耍刀。”
独臂小老头儿笑道。
“本来是准备休息了,但听闻悠扬琴音之后便被吸引而来,没想到正好看到李老剑神月下挥刀,我可不愿错过这等大好机会,也顺便带弟子两名前来观看老剑神刀法。”
峨眉师祖宁筱容随后看向不知在想什么的司马云。
“司马公子年纪轻轻便能抚出此等玄妙之音,想必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师妹说你与张公子行走江湖犯下了太多杀孽,想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以司马公子如此造诣怎么看都应是经国之才,实在不会走上这等血雨腥风的江湖之路。”
“呵呵。”
观月楼下青衫散发男子轻声一笑。
“师太可真是会开玩笑,司马云哪儿当的起什么经国之才,无非是自幼喜欢音律,随意学了几曲罢了,说难听点,也无非就是个兴致而已,光靠这弹琴怕是弹不出个温饱来,为了混口饭吃,不得不与这小子搭档做起了那在世人看起来有点下作的买卖。让师太见笑了,司马云胸无大志,只愿生于江湖,死于江湖,至于别的,却是不敢再多想了。”
司马云摆手道。
张明月不知怎的竟发觉今夜的老狐狸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再无往日半分玩世不恭,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伤感,仔细想想这一千多日日夜夜来,还从未有听过司马云抚琴,只晓得司马云好酒,每日里无酒不欢,至于读书更是见所未见,如何又被这师太说成是经国之才?张明月长舒一口气。
许是今夜喝的有点多了。
见司马云这么说,生的倾国倾城却不知究竟活了多少年月的峨眉师祖莞尔一笑。
“若真是如此,为何我却从司马公子琴声之中听出了胸怀天下的豪气?”
司马云再不说话了,只是望着九天之上的日月星辰负手发呆,任由山风吹乱头发。
“今日过后,司马公子与张公子若是有意,可与马道长一同前往我峨眉藏剑阁一观,也算是我峨眉与二位结下一桩善缘,至于李老剑神,藏剑阁定然是看不上,但我知李老剑神昔年名剑绿水已断,我峨眉有剑三千,名剑八柄,倘若李老剑神若有看得上眼的,尽管挑选一把,须知……若真是每次都借张公子的刀,也太不符合昔年青衫剑神名号了。”
……
峨眉藏剑阁,有峨眉数百年来剑谱秘籍无数,更是被峨眉山视为圣地,张明月到达此地之时饶是之前已经幻想过无数遍也不免被这恢弘大气震惊了一把。九曲十八弯之后才到达目的地,七层八角阁楼,独矗立顶峰,更刻有瑞兽无数,仙鹤祥云,门前有珍稀花草无数,更有往来峨眉弟子七七八八,在看到负刀少年人时都不免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