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新年的时候周磐打算带着唐闵仪去柳州见周素娥的,那时候正好有一单大生意需要唐闵仪去商谈,因此才没能成行。
不过,周磐已经向周素娥说明了,本来约好等来年找个时间见一面的,至今周磐仍然记得清晰,在知道唐闵仪的存在之后周素娥是有多么欣慰,过去这么多年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关于儿子的人生大事她显得比发生在自己身上还要激动和紧张。
周磐在的那几天,周素娥基本上每隔一会儿就要向他问东问西,当时周磐就很怀疑,这还没正式见面的时候就这样,那等见面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那个时候,周磐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真心觉得母亲越老越啰嗦,同样的问题她要问上好几遍,说过的话还要絮絮叨叨重复上几十遍,好像她才是那个即将见公婆的媳妇,要走的时候,她又连问了好几遍什么时候带唐闵仪回去看她,最后周磐几乎是逃着离开的。
现在想起来,他却直想那段时间为什么不多听母亲唠叨几句、为什么不多陪她几天、为什么……那句话说得好,人都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觉得可贵,现在他终于深刻的体会了这句话的道理。
那天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他情愿这场战役输了也不想变成那样,当然他也明白,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无论怎样后悔都已经没有用了,可即便知道,心依然痛苦万分,止不住的去想,一遍又一遍,不知这苦海何处才是尽头。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股温热握住了他早已冰冷的手,转头望去,眼前的是那双熟悉的眼睛,她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静静的将手掌放在周磐的手上。
两人沉默对视着过了片刻,渐渐的,周磐的双目蒙上了一层水雾,很快,两行热泪从他的双颊滑落,牙齿紧咬就是一声不吭。
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周磐,唐闵仪心头一痛,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张开手臂将周磐的上半身揽入怀中,她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慰方式。
帐外的几个将领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接下来好像用不着他们关心了,还是让这两人独处一会儿吧,于是他们就各自离开了……
佑州战胜的消息传到洛京的第二天,皇帝命人召来了霍云,对他道:“这德州、庆州、佑州都已平息,右龙武军也是连战连胜,攻破永州指日可待。可是,”他又皱起眉,“唯有嘉州,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你说那匹狼究竟在干什么?难道是要朕再下一道旨意催促他么?”
“陛下,”霍云揖了揖手,平静道:“刚才也说了,他是一匹狼,对他来说战事就是那可口的血肉,这世上岂有狼面对血肉能够无动于衷的?要是真的有,那么也肯定是暂时的,嘉州至今没有动静不是从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的,陛下莫忘了他的外号。”
皇帝想了想,眯了眯眼睛问道:“你是说,他一直在等待机会?”
“正是,”霍云肯定的点点头,“他是出色的猎食者,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才是最好的,臣想他一定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够一口咬断猎物喉咙的机会!”
“来人,”皇帝招了招手,“把地图挂上!”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内侍将一张地图在一边挂起,皇帝和霍云移步来到了地图前,皇帝问:“依你看,他会选择在哪里动手呢?”
“那就要问叛军现在在哪里了?”霍云轻笑转头。
“根据兵部得到的消息,”皇帝拿来一份奏折,一边看一边道:“十九日,嘉州叛军已经到了耒州,再往前一个州府就要到揭阳岭了,你之前说他们过不了揭阳岭,可现在都没有动静,你还坚持自己的看法么?”
“那是当然,”霍云毫不犹豫的笑道:“不是还有一个州府的距离么?时间还很充足,还是那句话,陛下可不要忘了他的外号是什么?”紧接着他扫视着地图上的眼睛突然停住了,“这是哪儿?”他抬手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
皇帝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点所在的地方确实有些不起眼,不过旁边的三个小字却很清晰,“归雁峡?是一座峡谷么?”接着他转头疑惑的看着霍云,“怎么回事?这三个字你没看到?”
“啊不!”霍云闭上眼低下了头,抬起右手在双目之间的地方捏了捏,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微笑道:“没什么,就是恍惚了一下,现在好了。”实际情况当然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刚刚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视线变得极为模糊。
不过皇帝没有再继续注意下去,而是转过了头继续去看地图:“这个地方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么?”
“值不值得注意,请陛下将此地的详细地图传来便可知道了!”霍云的脸上透着几分神秘,皇帝没有犹豫,直接命人传令去了兵部,过了不长时间,一名兵部官员便将这座名为归雁峡的峡谷详细地图拿了过来。
打开后仔细的看了几眼,皇帝才明白这里为什么值得注意,旁边的霍云则露出了一丝邪气的笑容,喃喃道:“闪电之狼终于要露出他的獠牙了……”
元历1327年三月的下旬,夏朝历史上被称作五王之乱的叛乱随着五王中的三王被诛而接近尾声,而细心的人会发现,五处叛乱之地中有四处都爆发了大战,却只有那一处至今叛军和平叛军都没有发生过战斗,明明平叛命令是一同发出的,即便因为地域远近而有所延误,也不会相差这么多,注意到这一点的人都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