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实话,”杨宁转过头看着崔子言,表情淡定:“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因为那些都是事不关己、不痛不痒的虚话,别人说得再动听这些事也不是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你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义父对我说过,安慰的方式不一定非要用说的,有时候一个手势、一个动作就可以了!”说完,他又转过了头。
崔子言被杨宁的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因为就像杨宁自己说的,他正在践行自己所说的话,这种方式便是他安慰人的方法,崔子言只能泄气般的垂下了头,她虽然不说话了,可杨宁却还在说,接着他又道:“我虽然不会说安慰的话,但我很擅长补刀,要是你觉得自己还不够伤心,我再给你补一刀怎么样?”说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你!”崔子言抬起头,一开始她是有些生气的,可看到杨宁自己笑了起来,她便也笑了,杨宁这句话明显就是跟她开玩笑的。
笑完之后,崔子言都没有再想哭的冲动了,她静静的靠在杨宁的肩头,虽然还是有些湿漉漉的,但她感觉却有些温暖,接着又很是突然的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杨宁的听力很好,崔子言的声音虽然轻但他还是听清楚了,可一开始他的面色不禁一滞,也是没有想到,随即便舒展了开来,紧接着他又假咳了几声,正色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
崔子言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可刚才她的哭泣声都让他听到了,这三个字声音再轻总比哭泣声大吧!所以,崔子言觉得杨宁肯定是故意的,于是她白了杨宁一眼,嘴上却乖乖的重复道:“我说,谢谢你!”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多了,杨宁不会听不到。
可杨宁还是假装耳朵不好,接着又问道:“哎呀!最近天气太凉,我耳朵总是听不清话,麻烦你再大声一点!”说着,他向崔子言挤眉弄眼起来。
“嘻!”看杨宁那副神情,崔子言不禁觉得好笑,然后一个想法便在她脑中形成了,不是说听不到么?这一次你一定能听得到!想着,崔子言一边在心里偷笑,一边清了清嗓子,看着近在咫尺的杨宁,突如其来的大声高叫:“我说谢谢你!”
“啊!”这一声振聋发瞶,把杨宁的耳膜都快震痛了,他差点没有跳起来,只是把头往旁边一躲,脸上痛苦的神情可见一斑。
“嘻嘻!”见杨宁这副狼狈的样子,崔子言不禁对自己的得意之作十分满意,更挑衅的看了杨宁一眼,叫你给我装聋作哑!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杨宁一边痛呼一边捂着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会不知道崔子言是故意的,于是在恢复了一些之后,愤然的抬手指着崔子言,高声道:“喂!你有没有搞错?我贡献出自己的肩膀来安慰你,你不表示感谢也就算了,居然又恩将仇报,你这个女人也太忘恩负义了吧!”说完,就又表情痛苦的抬手捂着耳朵。
看杨宁这一次好像是真的,崔子言就觉得有些惭愧,然后带着些歉意的对杨宁道:“你的耳朵没事吧?”
“还没聋,谢谢关心!”杨宁依旧捂着耳朵,一边没好气的答道。
“这也不能怪我呀!”崔子言抱着歉意,可言语中却还带有责怪的意思,“谁让你装聋作哑来着,明明听到了还非要我说三遍,我是一时气不过!”
“气不过?”杨宁觉得岂有此理,怒目圆睁的道:“王女殿下,之前我跑到这里来阻止高莫来的阴谋,往小里说是帮了你,可往大里说就是帮了你们平罕,你没有感谢也就算了!可刚才我见你伤心,就安慰你,可你呢?也就说句‘谢谢你’,就这些事情,不要说三遍了,就是三十遍又怎么样?”
杨宁虽然气急败坏,但他说的话崔子言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再怎么说都是托他的福,否则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善后!这时候她对自己刚才的一时兴起感到后悔了,但是这样就认输让她觉得有些不服气,就又强辩道:“可是,这次你帮了我是不假,那你上一次……不,是两次,那两次你、你欺负我的事儿,我、我有说过半句么?”
“你!”这次轮到杨宁说不出话来了,这笔账要怎么算他还没有想过,现在提起来就让他有些烦躁,紧接着便一挥手:“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然后便坐直了身体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耳朵里的声音也好多了。
“咳!”崔子言轻咳了声,老实说之前她是觉得很生气,可是经过了今晚的事再提起那两件事她反倒觉得好像不是那么生气了。见杨宁的气还没有消,崔子言觉得心头有些微悸,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询问。
杨宁一直坐在那里,目视前方,可心里却想关心身旁的情况,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听到耳边传来一个轻轻的却无比清晰的声音:“谢谢你……真的……谢谢……”
两人在火堆边继续坐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就如杨宁所说,胡豫带着人找了过来,两人因而得以离开,又顺利的回到了洛京。
回到洛京之后,杨宁让胡豫等人先回去了,他则负责送崔子言回去鸿胪客馆,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走过的街道上十分寂静,只有偶尔与几个行人匆匆擦肩而过。
银色的月光泼洒在空旷的街道上,将行在路上的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自从走在路上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这么彼此沉默的并肩前行。
“嗯?”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