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微微摇了摇头,心道,这小子果然还是没个正形。【.】他笑道:“要说恩宠,小兄可一点不比老夫少啊!直接从六品跳到从二品,你可是大夏开朝以来的第一人哪!”
这两人看似互相恭维,实则互相比拼耐性。
虽然徐阶是老狐狸,可对着霍云这只小狐狸,也是毫无办法,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正事肯定没办法说了。
于是他轻咳了声,表明他要开始了。
霍云听到之后,便坐直了身子,这个老徐,终于要开始了。
“小兄可知道,老夫为何一定要送小兄去往皇城么?”徐阶郑重的问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听到前面一句徐阶刚要说什么,却被霍云后面一句转折给活生生的憋了回去,登时不满的瞪了霍云一眼,又坑了老徐一次,霍云心里别提多兴奋了。
“不过,也许是徐老哥觉得一个人走这条路太闷了,想找个人说说话也是有可能的。当然,要说的话有很多啦!比如……”
听着这小子东拉西扯,一半的路程都要过去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徐阶只能苦笑着打断霍云道:“小兄、小兄,能否给老哥一点时间呢?”
“哦,行啊,你说。”霍云很是大方,可这样的态度却几乎让徐阶郁闷的吐血。
好在徐阶素养好,硬是把这口气咽了回去,可被他这么一扰,徐阶只能有气无力的道:“老夫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小兄。”
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但霍云还是道:“请讲。”
“好,”徐阶一字一顿道:“老夫想问的是,小兄对雪儿难道真无半分情义么?还请小兄务须隐瞒,据实相告。”他字字句句皆出自本心,让霍云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听到这个问题,霍云也暗自咂舌,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不过既然老徐这么问了,他也不能不答。
“好,既然徐老哥已经如此坦诚了,那小弟若隐瞒了只言片语便是欺人,”说着,霍云的眼脸不自觉的低垂下来:“是的,我对徐**确实心存爱慕,这我得承认。”
听他如此说,徐阶立即面露喜色,同时也很不解:“那为何……”他刚要开口询问,却被霍云抬手打断。
霍云轻轻的摇了摇头:“徐老哥先听我把话说完。”他语气和神情都平淡之极:“我爱慕徐**,这是我的本心。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与她一起。”说着,他伸出自己的左手,问:“徐老哥可知道,我用这双手杀了多少人么?”
徐阶皱着眉沉默着,霍云继续道:“我杀过的人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我十岁的时候就亲手杀了三个人,把他们的心脏也给剖了出来,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么?”
徐阶依然沉默,但眉间却猛地一跳,当然,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但事关自己女儿的幸福,他不得不谨慎。
“当年为了砍倒江充和刘瑾,我把所有阴毒的法子都用了个遍,江充说我是疯子。是,我就是个疯子,因为要打倒他,必须要变成疯子。”
徐阶微微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那是无奈之举。”
“是,是无奈,”接着,霍云摇摇头:“但无奈却不是理由。因为无论理由是什么,恶终归是恶,我并不打算找理由为自己开脱。”
“你说的没错,为了朝廷的安稳,我们确实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徐阶也很有同感的点点头。
“但是,”他又道:“这件事雪儿也很清楚,我想她是不会在意的。”
“那您呢?”霍云马上问。
“我?”徐阶愣了愣。
“徐**是您的女儿,您是最心疼她的。难道,您觉得我是那个能给她承诺的人么?”霍云面带笑意的问道。
“说实话,”徐阶也无比坦诚的答道:“老夫也觉得你不能,你并不是那个最适合她的人。”听到这话的时候,霍云脸上展露了一丝微笑,可徐阶却加了一句:“但是,对她来说,最适合的未必就是最好的。”
“那徐老哥的意思是?”说到这里,霍云有些不明白徐阶的真实意图了。
“女儿已经长大了,她的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管不了太多,你们两个之间的事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去解决吧。到最后,如果雪儿注定孤独终老的话……”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霍云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道:“今天我说过的话还请徐老哥替我保密,尤其是不能告诉徐**,拜托了。”其实,霍云只说了部分实话,有些更深层次的原因没有跟徐阶言明。
“老夫知道。”徐阶点点头。
“皇上有旨,授印大典开始,宣,左卫上将军,霍云,进殿领印!”一名内侍站在太极殿前高声唱喏了一句。
太极殿,是夏朝皇宫的正殿,亦是皇帝主要听政视朝之处。而自圣祖开国以来,历代夏皇均保留着每日一朝,勤政恪勉的好习惯。另外,皇帝登基,册封皇后、太子、诸王、公主大典及宴请朝贡使节等也多在此殿举行。
大臣们每日上朝,均由承天门入,因为此门能直达太极殿正前方。
霍云身着甲胄,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稳健的走在殿前如云的台阶上,一步一步看似走得很慢,在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的状态下,很容易对时间的流速产生误判,即便是霍云也不例外。
以前不是没有走过这条路,可从来没觉得这条路会这么长,好似一眼望不到头。
沉重的军靴走在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台阶上,咔啦咔啦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