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开科,朝廷各部中最忙碌的便是吏部和礼部了,它们一个是主管官员的,一个是督办大事的,自然是最操心和繁忙的。今年,皇帝又特别指明了一个主考官,他就是徐阶,徐阶的才名天下皆知,由他来做这个主考官是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现在距离秋季京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身为主考,现在便要开始选取考试题目,徐阶明白,今年的考试要尤为的特殊,皇帝在将这个任务交给他的时候便已经说明了,只是他现在兼着户部尚书的职务,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难免力不从心。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没有人会为此担心,因为他们都知道,徐阶力不从心,但有人能帮助他,那便是徐映雪了。
举凡大事,如果徐阶想要找一个人来商量的话,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霍云,而第二个便是徐映雪了,毕竟徐映雪的聪明才智都还在他自己之上。
徐映雪现在虽然在太学和宫学都领了官职,但除了教书育人以外没有其他额外的权力,跟普通的先生没有什么不一样,她本人也不在乎什么权力,比起其他的事情,选定科考题目这种事才接近于她的本职,也是她乐于做的。
徐阶会找徐映雪商量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原本此事是皇帝交给他的,不能让其他人来代劳,尽管如此,徐映雪是他的女儿,只要他们父女一起否认,那无论别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所以即便心里知道这件事,也不能作为一个弹劾徐阶的理由,原因无外乎其他,这对父女都太聪明了!
事实也如其他人所想,徐阶将择定具体题目的事情交给了徐映雪,徐映雪也是当仁不让的接下了,只是对外还是要说这是徐阶的工作……
三月十三日,当朝廷的礼部与吏部正在为春季开科的事频繁走动策划的时候,两条同样的消息秘密的传入了洛京,一条传进了宫中,另一条则传进了洛京城中的宁王府。
宁王李明宗是前任夏皇同父异母的弟弟,地位为亲王,其府邸是其父夏明宗在位时给他修葺的,到了前任夏皇夏代宗继位之后,为了体现自己重视兄弟,又给宁王府大修了一次,在此后的三十多年中,又历经了两次大修和一次扩建。
当今夏皇继位之后,为表对这位皇叔的尊敬,同样下令大修又同时扩建了宁王府,时至今日,宁王府的占地面积和豪华程度在贵胄云集的洛京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虽然坐拥这样的府邸,但李明宗及其家人行事向来低调谨慎,从无不良言行传出,这几乎让附近的百姓记不得这是一座当今皇叔的府邸。
在王府中部的一处僻静小院中,静静伫立着一座小屋,从外面看感觉这里平平无奇,可王府中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的特殊,原因在于这座府邸的主人宁王从来不让未经允许的人接近这里,同时又让凡是到过这里的人一定要守口如**,曾经有一个仆役因为口风不紧,只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然后这两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据王府管事的说法,是他们两个因为妄言而被赶了出去,但是有人却说,其实这两个人已经死了!
这个传言让人毛骨悚然,却没有多少人相信,然而又没过多久,口头传过这个传言的人也都莫名失踪了,这时候其他人才真正觉得严重起来,那么多人说没就没了!虽然管事还是说这些人因为胡说八道被赶出去了,可在其他人心里,却认定了这些人一定遭遇了不测,因为如果只是将他们赶出去,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不让别人知道呢?
可即便是这么想,却谁都没有证据,再加上经过了这两件事情之后,谁也不敢再乱说话了,相对的,久而久之,这座小院的特殊地位就建立起来了。
其实,这座小院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这里面的人。
“唉!”屋中的小榻上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宁王李明宗,这声叹息便是他发出来的,他眉头微微皱紧,看着拿在手里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这张纸条是刚才有人送过来的。
“怎么?”坐在李明宗对面的人微微一笑,问道:“莫非是风某猜错了?”
“不!”李明宗将目光从纸条上移开,看着对面的人,默默的摇了摇头,然后道:“风先生实乃神算,现在本王才真的是自愧弗如!”说着,他面带真诚又略显愧疚的向对面那人郑重的拱了拱手。
“哎!王爷不必如此,”对面那人抬起手摆了摆,“上面所写是否跟风某所料的无差呢?”
“嗯!”李明宗深深的点点头,“大体上不差,山戎、白狄果然都不成气候,难为本王竟还将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悔不听先生之言,实在是不智啊!”他又重重的叹息了声,后悔之意明显。
接着,他又道:“山戎凉州大败,精锐之兵所剩无几,龙城要塞惨败又遭重创,左宁边军三万铁骑出龙城,仅半日便直捣了山戎营地,斩首五万,山戎首领及其眷属三百余人全部被生擒,其余老弱妇孺被迫往北迁移。”
这个消息在意料之中,对面那人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听李明宗道:“而后,左宁边军设下埋伏,又是半日激战,白狄八万大军竟被他们斩首六万,白狄酋长亦被活捉,现在左宁边军正在将捷报和俘获的人马送来洛京。”
“呵!”对面那人并不在意这场失败,看着李明宗,问道:“如果风某所料不差,让王爷叹息的事情还在后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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