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左徒大人方才所言却句句让我等将士寒心!”说着,昭魁转头一瞪屈炎,高声道:“敢问左徒大人,战场兵事何等握不战,八分把握也不战,非要等到十分把握再战么?!”
“昭将军,”这时候项翼站了出来,他对昭魁道:“你不要曲解了左徒大人之意!你我也是军中的老行伍了,当然知道兵无常势的道理,战事未起我们谁都不知道战果如何,胜了当然是好事,但若是不胜又该如何?”
“况且大楚国力还不够强,战事若相持不下,粮草供给难以为继,又该如何解决?再者,夏朝的安南大都护林湛绝非泛泛之辈,即便就像将军刚才所说,五年前战败是佐王之责,但林湛能率军灭我大军二十万,这是谁都能做到的么?”
昭魁却连声冷笑道:“如此瞻前顾后、止步不前,战事怎能打赢?项将军在军中多年,难道不知道用兵就是行险,我等皆是国之大将,深受陛下倚重,难道就因为害怕敌方主帅便连动都不敢动么?如此窝囊,还不如各回各家,还当什么将军?!”
“昭将军所言固然有理,”屈炎沉思了一会儿,又道:“但我楚军士兵跟夏军士兵比起来难道就一定能赢么?即便有主帅用心,士兵用命,但别忘了,夏军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各位,”他放眼四周,“莫要忘了前些日子夏朝北境发生的事!”
屈炎所说的便是左宁边军三万铁骑出龙城,先破山戎,再败白狄,斩首十二万的战绩,这场仗传至四境各国,皆是让各国君王及大臣瞠目结舌。
“从此战可见夏军战力极强,”屈炎看向昭魁:“敢问昭将军,我楚军多步兵而少骑兵,军中缺乏战马,即便是民间的马匹都只能从蜀国购买,蜀马身体瘦弱、奔跑乏力,带些货物尚可,还能指望他们作战么?”
昭魁继续冷眼道:“夏朝北军战力强,那是因为他们临近草原,拥有大量的优质战马,而夏朝南军的情况则同大楚差不多,他们又哪有什么力量建立强大的骑兵?左徒大人不在军中,此事还是不要妄言为好!”
“昭将军所言甚是,屈炎受教了!”屈炎先向昭魁躬了躬身,然后直起身子又道:“可难道将军不知夏朝可以将北地的马种与南地的马种混合培育出一种新的战马,这种战马有南方战马的特征,但却兼备了北方战马的强壮有力,莫非昭将军不知?”
“这……”昭魁神情一变,然后又强辩道:“就算是如此又如何,混合了南方马匹的战马比不上北方的雄健,亦无法匹敌北地的精锐骑兵,不过就是比一般的南方战马高大一点而已……”
“昭将军此言差矣,”昭魁还没说完,屈炎便摇着头打断了他,“就算如同将军所说,但融合了北方战马特点的南方马匹依然有其作用,总比完全没有要好,一旦到了战场上,难道我军士兵要用血肉之躯去对抗马匹么?”
缺少马匹就意味着无法建立强大的骑兵,自从骑兵这个兵种在战场上出现以来就备受各方宠爱,夏朝便是一个善于使用骑兵的国家,而楚国之所以无法击败夏朝,多半便是因为他们缺少骑兵,当年林湛能打败二十万大军,其中骑兵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一直是楚**队的短处,也一直没有办法解决,楚军上下无不知道这一点,今天屈炎特地将它放到朝堂上讲便是为了用这现实情况堵住反对意见。
“左徒大人才是此言差矣,”这时候柱国昭惕走了出来,转头对屈炎道:“军队战力全赖兵士身体,若兵士强壮、以一当百则纵无利刃亦能取胜,当初我大楚先祖不就是凭借这血肉之躯才打下这大楚江山的么?连炎朝都败在了先祖们的手中?难道当时炎朝不是骑兵力强么?!”
千年前的辉煌一直是楚国人的骄傲,他们被炎朝人讽刺为尚未开化的蛮夷,却用一场大胜好好的收拾了兵力、装备远胜于他们的炎朝大军,昭惕提起这些往事,顿时让众臣心中涌起骄傲。
“此一时彼一时,”屈炎脸色有些难看,继续道:“夏朝不是炎朝,现在的大楚也不再是当年的大楚,更何况夏军除了骑兵以外,还有一件令各国畏惧的武器,各位难道忘了么?”
屈炎所说的武器是什么,在场的众臣都知道,确实,他们也很畏惧这种武器,他们知道以前的战场厮杀都是面对面的展开,拿着武器互相砍杀,那样的战争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自从夏军装备了那种武器就不一样了,他们根本不用近身,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杀死敌人,而敌人往往到不了跟夏军展开搏杀的时候就倒在了地上。
装备了这种武器的夏军在战场上几乎是所向披靡,不仅是正面对战很难取胜,就算是躲在城里,那种武器也能摧毁坚固的城池,这根本就是一件无坚不摧的武器!用夏朝人的话来说,这就是火器!
不仅是楚国,夏朝周边的国家都受尽了这种武器的折磨,而且迄今为止也没有国家能在正面战场上对这种武器取得过胜利。
四年前他们的邻国唐国便是毁灭在这种武器之下,简直难以想象,与他们交战时显得那样百折不挠的唐人,却被夏军的火器完全摧毁了,可见这种武器的强大!
只是到现在为止,楚军尚未有大规模遭遇这种武器的经历,所以楚军上下除了有些害怕以外,并没有那种深刻的恐惧。不过现在屈炎问到了,这也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如果回答不出来形势便会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