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城,在阿巴泰出兵后,博洛留于城中防守。
上次山东之行的糟糕表现,让博洛一家在清廷中很难抬起头来。
这次随多铎出征,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次捞取功劳,将功补过的绝佳机会。
在外人看来,清廷似乎是铁板一块,但其内部的政治斗争,其实也很激烈,一样要死人,一样有站队问题。
阿巴泰在皇太极时,遭到了打压,地位处于老奴之子末等,所以他们一家和多尔衮走的比较近,政治上也是偏向多尔衮。
前不久,多尔衮和豪格的斗争中,他们一家子站在了多尔衮一边。
多尔衮便投桃报李,让他们一家子随多铎南征,目的就是让他们做出点成绩出来,才好重用他们。
这次他们任务轻,没有危险,很轻松就能完成,回去之后就能升官。
可这个高义欢把麦田一烧,就显然是在为难他们一大家子了。
为了能够保证完成征粮的任务,不影响自身前途,阿巴泰出城去灭高义欢,博洛则留在城中安排抢收粮食的事宜。
这时他领着几个亲兵,在一名汉人阿哈的陪同下,行走于关押奴隶的街道。
说是关押,但这些汉人奴隶早已丧胆,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其实并没士卒看守。
城内屋宅大多被鞑子占有,掳来的百姓直接被安置在街道上,自己搭建棚子居住。
此时街道两侧都是低矮的窝棚,根本不像是给人住的,更像是牲口住的棚子。
因为棚子很矮,人都站不直,不少衣衫褴褛的汉人,只能目光呆滞的站在外面,还有些人则蹲在漆黑的窝棚里面。
他们见满洲大爷过来,纷纷神情麻木的跪下,将头埋进裤裆里。
阿哈低头躬身的说道:“主子,上一批人丁已经送去北直隶,现在城中掳来的青壮人丁,共五千八百余口,都在这里了。”
博洛听后,点了点头,吩咐道:“这些人先别送去北直,你安排一下,过几天让他们去城外割麦子。这件事做得好,今后给你个庄子打理。”
“奴才谢主子大恩。”阿哈跪下行了满礼,站起来后又点头哈腰,一脸献媚,“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办妥!”
博洛见此笑了一声,觉得这些蛮子真是低贱的很。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一队鞑子骑兵护卫着一人来到博洛身后。
博洛听见动静转身一看,只见一名蒙古马军,马匹刚停稳,身子便直接滚落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博洛一行人脸色大变,纷纷一惊,一名亲随急忙上前,将那蒙古汉子扶起。
“怎么回事?”博洛眉头一皱,喝问一句。
那蒙古汉子被三眼铳打了个洞,身上还有多处创伤,鲜血将衣甲染成乌黑,俨然受到了重创。
他被两名鞑子架起,声音断续道:“我,我军,大败,贝勒爷死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一个个满脸愕然,有些不敢相信。
开玩笑的吧!贝勒爷怎么可能战死?大清多少年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
博洛惊得双目突出,几步抢到那蒙古汉子身前,一下抓住他胸前的衣甲,猛地摇晃,赤红着眼怒吼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蒙古汉子本就有伤,被他摇了几下,顿时就嗝屁了。
博洛见他脖子一歪,整个人不禁微微一愣,这才将手松开,却见手上满是殷红的鲜血。
郑州南城外,一队蒙古骑兵仓皇的撤入城中,十多名鞑子急忙上前,推着两扇厚重的城门,吱嘎嘎的关闭,然后抱起横木,将城门拴住。
博洛面沉如水的站在城头,一名刚进城的佐领,被带到他身后,十分惶恐的跪在地上,颤声磕头,“贝子~”
“我阿玛和阿诨呢?”博洛回过身来,眼睛通红。
那佐领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小声说道:“贝勒爷和贝子中了高蛮子的计策,被数万蛮子围住,卑职屡次冲击,想要为贝勒爷解围,都被蛮子骑兵缠住。”
说到这里,佐领忙磕头道:“贝子,奴才是听见贝勒爷被蛮子杀了,才率领属下突围,来报告贝子的~”
阿巴泰真死了!周围的鞑子,脸上都露出恐惧之色,有些不敢相信贝勒爷居然给蛮子杀啦。
咱们大清不是天下无敌吗?五千兵马出去,回来不过六百余人,鞑子内心开始有些惊惧起来。
博洛一脚重重的踹在佐领肩膀上,将他踢翻,根本不听他解释,“狗东西,我阿玛和阿诨未回,你回来有何用?”
博洛脸上狰狞,恨不得要杀人,整个人已经到发疯的边缘,“高义欢,山东时你就和我过不去。我没去找你算帐,你又跑到郑州来,杀我阿玛和阿诨,真当我是软柿子么?”
这时城上守军却忽然一声惊呼,“贝子,蛮子人马到了!”
博洛回过神来,向城外望去,只见几里外黄尘滚滚,蹄声隆隆,一支精锐骑兵风驰余前,后面近万步军滚滚而来,入目俱是一片人马的身影,密密麻麻一片,旌旗飞舞,声势滔天。
不多时,人马就到了城池两里外,一队数十人的马军,呼啸着奔驰到城下。
博洛注视着他们,脸上忽然一阵扭曲,他一拳重重砸在城垛上,牙齿几乎被他咬碎,“高义欢,我与你不共戴天!”
“博洛小儿,你兄博和托狗头在此!”一名骑兵,用长枪捅着一枚人头高高举起。
“龟孙,你父阿巴泰狗头在此!还不开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