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夜晚有些微凉,天空中乌云密布,遮蔽星月,黑漆漆的夜色笼罩着大地。
三更天,城内外都是一片寂静,只有城墙上的火炬被风吹拂着晃动,发出呼呼的声响。
刘黑子穿着一身铠甲,手按着战刀,站在城北一段垮塌处,士卒们正将横七竖八的尸体搬开,又背来土石,修补城墙。
近千人忙碌着,可是却没什么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和绝望。
这时刘黑子目光严峻地注视着被清军摧毁的一段城墙,足有三丈宽,士卒虽进行修补,可是城墙防御的作用也大大降低了。
虽说城中粮食器械还算充足,但是要想守住城池,却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并不说城外的清军有多厉害,而是守军的心军出了问题,他们看不到获胜的希望。
此时城池被围困一个多月,南面几十万兵马,没有一兵一卒过来支援,完全是一副放弃他们的样子,就连高大帅也没派人过来,便让守军有一种被抛弃,不会有人来救他们的感觉。
面对清军,城中守军无法通过自己的实力,来获得胜利,必须要依靠外部的力量,才有机会取胜,现在没有援兵,他们守下去又如何?再守一个月,两个月又如何?没人来救,城池最后还是要失陷,大家还是要死。
这样的处境下,士卒难免感到绝望,而正是这种绝望的情绪,让刘黑子感到不安。
这时一名部将在旁边道:“大帅,算时间,无论南面,还是高大帅都该发兵了,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龟孙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刘黑子脸色阴沉,不过黑暗中却很难察觉到他的神情。
“呵呵,不用担心,无论是朝廷,还是我高兄弟,都不会坐视商丘和徐州沦陷,他们肯定会发兵,只不过大军出征需要准备,大家不用担心。“刘黑子笑着安抚一句,遂即又道:“不过我们也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必须要守住城池,才能等到增援。”
刘黑子明面上保持着淡定,可是手却已经握紧的刀柄,心中暗恨不已,已经把高义欢骂了八百回,“想当初老子只是个普通的流寇,高二这个龟孙,硬是要拉老子去山东招惹鞑子,让老子把鞑子得罪了。现在鞑子找上门来,驴日的高二,居然不管老子,真他娘的不地道!龟孙如果不来救老子,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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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几里外,清军大营内四处点着火炬,营地周围还有打着火把的士卒巡逻,防守十分严密。
自从上回被高义欢袭营后,多铎便加强了夜间的防守,防止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
现在多铎可以排着胸脯对人说,谁也休想在偷袭他的营垒。
这时在清军大营的中军大帐外,四周站满了打着火炬的白甲兵,大帐内也是灯火通明。
在牛皮帐篷内,几只大蜡燃烧着,将帐内照亮,居中胡床上摆着小桌案,两个头皮光秃秃,只在脑后留着三寸小辫,穿着锦袍的汉子坐在桌案两边,桌案上则摆着大盆的水煮猪肉,两把匕首插在猪头上。
这两人便是大清国的英王阿济格,还有多罗郡王多铎,两人一边用匕首割着猪肉塞进嘴角,一边商谈着眼下的战局。
阿济格将一块带着血丝的猪肉放进嘴里咀嚼,吃进去后,对多铎道:“十五弟,徐州城高墙厚,本王围攻一月,死伤颇大,近期并无破城可能。若是大军长期顿兵徐州、商丘城下,让高名衡有时间备战,对我们便相当不利啊!”
多铎点了点头,“我也有这个担心,要是每个城池都这样攻打,没打到南京,我们就耗光了!”
“说得不错!这也是本王最担心的情况,咱们被徐州挡的越久,南面准备越充分,抵抗的意志就越强。本王看咱们得改变现在的打法,必须重新杀出我大清的气势,打到蛮子胆寒,才能让他们望风而降!”阿济格看着多铎,有些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没说。
这次南征并没出现势如破竹的局面,除了高杰镇和刘黑子的实力尚可外,主要的原因还是明军对于清军的恐惧降低了一些。
高义欢斩杀满达海,将孔有德送到南京千刀万剐,多少助涨了明军的气焰。
这让明军不在那么害怕清军,而只要明军敢战,即便战力差些,五六条命换一名鞑子的性命,清军也承受不了这个损失。
多铎脸色有些不好看,“十二哥的意思是?”
“本王想用深壕围困徐州,把高杰锁在城中,然后等淮河结冰,直接率领骑兵南下,突破明军淮河防线,然后直扑扬州。如果大军能够迅速饮马长江,必定能让蛮子胆寒!”阿济格脸上满是杀气,不过话锋一转,却担心道:“不过高蛮子按兵不动,想必是在等候什么战机,本王有点担心,他会在关键时刻包抄本王的后路!”
多铎却笑道:“这点十二哥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高蛮子要是敢出豫南山区,跑到豫东平原上来,那就是找死。我已经让尚可喜、耿仲明做好准备,只要高蛮子的主力出来,就马军出击,包抄他的后路,到时他在平原上,我马军出击,定让他有来无回。”
多铎脸上满是恨意,提到高义欢就来气。
这次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甚至有些期待高义欢来救商丘,只要高义欢敢来,他就能用骑兵困死高义欢。
到时让耿仲明断了高义欢的粮道,他再率领马军过去,高义欢结阵不动,他就等高义欢粮草用完,高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