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便这般做,将药丸复又装进瓷瓶拢进袖袋中,她起身,环顾了一圈屋内,准备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却现自己一直就只是一个过客,什么都没有。
灭了烛火,一瘸一瘸地出了门,走进苍茫夜色中。
穿过下人们住的地方,穿过水榭长廊,穿过亭台楼阁
因为身上的伤处很多,尤其是膝盖那里,走一下就像是被刀剜一下,她走得极其缓慢,缓缓走着,缓缓看着,缓缓做着告别,虽然,她在这府中只住了半月不到,虽然她也从未成为这府里的人过。
原本并不顺路,但是,她还是现自己走着走着走到了秦羌的院子外。
她在想,找个什么借口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呢,毕竟从此就要成为陌路,一别两宽。
可是,她悲哀地现,没有理由,找不到理由,因为她没有那个勇气,或者说,她没有那个脸。
就在她踯躅犹豫之际,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循声望去,便看到了那抹靓丽娇俏的身影,哪怕是在如此夜色下,依旧明艳得让人一眼就能识出。
常姜。
厉竹本能地将身形朝边上的花树后一躲。
常姜步伐轻盈,就像是一只灵动的蝶,蹦蹦跳跳就进了秦羌的院门。
“常姑娘。”院门里的下人跟其打招呼的声音传来。
“殿下在吗?”
“在的。”
片刻之后,隐隐约约听到常姜娇软如糯的声音:“羌哥哥”
花树后,厉竹弯了弯唇,不再做一丝犹豫,转身,一瘸一瘸离开,头也未回。
沿路遇到的下人都跟她打招呼:“烟护卫”,她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戴着雷烟的面皮。
出了太子府,她第一件事就是将面皮撕掉扔了。
这跟要离开太子府才能食忘情之药的道理是一样的,她不能让食药后的自己莫名其妙。
厉竹离开后不久,就有一辆低调又不失奢华的马车在太子府门前停下。
车帘打开,一男一女从马车里出来。
男的一袭黑衣如墨,龙章凤姿、气宇不凡,女的一身浅紫襦裙,眉目如画、倾国倾城。
两人携手拾阶而上。
因为天色刚黑,夜还不深,府门还未关,门口有府卫把守。
“劳烦通禀,大楚卞惊寒前来拜访太子殿下。”男人声音低醇磁性,如五月山间里的风徐徐拉开。
守门的两个府卫并非太子府新人,曾经见过这一双男女,知道他们是大楚帝后,见两人突然夜里来访,也未带其他侍卫和随从,想来是微服出行,也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进去禀报。
得知卞惊寒夫妻二人造访的消息时,秦羌正在执笔批公文,笔尖一顿,在公文上落下好大一团黑墨。
“谁?”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楚帝后二人。”府卫再次禀报。
他这才敢相信。
眉目禁不住一喜,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也算是来得凑巧,他刚给忘情之药给厉竹,也不知服是没服。
若服了,正好可以见证一下药效。
他连忙起身,亲迎了出去。
这厢,卞惊寒和弦音候在门口。
弦音撸了裙袖,将手腕上蚊子叮的一个小红包给卞惊寒看,撅着小嘴道:“午国的蚊子也欺生,好痒。”
卞惊寒笑,伸手用指腹替她轻轻抚了抚:“这就是血香肉嫩的坏处,你看我,皮厚,蚊子叮不进。”
弦音拿眼嗔他:“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卞惊寒眼角眉梢笑意更深,见她拿手去挠,却又微蹙了俊眉,将她的手拍开,“别挠,忍一会儿就不痒了,越挠越痒,一会儿该挠破皮了。”
“可我忍不住,痛,我能忍,就是忍不了痒”
弦音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男人忽然抓起她的手腕,低头,吮上被蚊子叮咬的那一处。
不意他会如此,弦音吓了一跳,意识过来他的举措,弦音心里汗得不行。
这厮还真是什么场合都不顾呢。
本来那里就痒,被他温热的唇舌如此一舔舐,她觉得更加痒了,且那一抹痒意,迅从手腕那里涤荡开来,直直痒到了心尖尖里。
两颊一烫,她连忙将手腕抽出:“你这人真是”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卞惊寒却不以为意,挑挑眉,“你现在身子重,又不能擦药,人的唾液是有消毒止痒之效的,没有觉得痒得好点吗?”
弦音感受了感受,嘻嘻一笑:“好像是好点。”
秦羌出门就看到两人站在那里调笑的样子。
“不知陛下和娘娘竟大驾来了午国,方才府卫来报,本宫还以为府卫认错了人,没想到还真是二位,有失远迎啊。”
“殿下客气,是朕唐突,贸然登门造访,只愿没有叨扰到殿下才好。”
双方见礼。
“陛下和娘娘亲临,本宫荣幸之至,何谈叨扰?”
弦音没做声,因为不知道该称呼秦羌什么,叫殿下,未免生硬,而叫二哥,她是绝对叫不出。
秦羌将二人迎进府。
场面话说完,卞惊寒就直接开门见山:“实不相瞒,此次微服来午国,是为了寻厉神医而来,上次朕写给殿下的信,殿下收到了吧,已经有半月没有联系上神医了,朕派了人找,也是遍寻不见,前些日子,十一王爷也来午国寻过,也未找到人,弦音跟神医感情亲厚,恐神医有何不测,对她的安全担心得紧,便提出亲自来寻,朕也有些寒毒方面的问题要问她,所以殿下也没有神医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