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又是刺绣课。
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凤卿的女红不可能有太大的长进,因此最后史姑姑评出来的,依旧是凤卿的最差。
史姑姑评点完了之后,便喊了下课。又叮嘱了几句下午要按时到之类的话,然后便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茶,一副上午的课程已经结束的模样。
谢蕴湘却有些不满,突然站起来道:“姑姑今日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史姑姑蹙了蹙眉,抬起头来看向谢蕴湘。
谢蕴湘故意笑了起来,道:“学的最差的要接受惩罚,这是姑姑当初进来的时候定下的规矩,姑姑莫不是忘记了。”
又道:“姑姑身为人师,不好厚此薄彼吧。”很明显,这意思就是指责史姑姑偏袒凤卿了。
谢蕴心怕史姑姑因为谢蕴湘的话惩罚凤卿,站起来道:“凤卿的刺绣虽然仍比不上其他的姐妹,但是她比之自己上次的却已经好很多了,针脚也细密了。学刺绣非一日之功,怎能要求凤卿短短几日就一蹴而就。有进步就是好事,就应当值得鼓励,怎还能因此受罚,倒是打击学的人的积极心。”
谢蕴绣也跟着站了起来,小鸡啄米一样的点了点头,道:“就是就是。”
谢蕴月想了想,也缓缓的站了起来。她有几样也学得不好,如果有进步就不用受罚,那帮了七姐姐那也就是帮了自己。她喃喃的小心翼翼的道:“我也觉得五姐姐说得对。”
谢蕴湘见了谢蕴心等人都帮着凤卿说话有些生气,有些不岔道:“既然是提前定下的规矩,自然应当遵守。姑姑若是为了偏袒七妹妹而更改自己定下的规则,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史姑姑却根本不打算跟谢蕴湘解释这么多,开口道:“我既然不罚七小姐,自然是我认为她做得有好的地方,有不罚七小姐的理由。倒是六小姐,你今日两次顶撞我这个师者和质疑我的决定,应该受五戒尺。”
说完拿了戒尺从上面走下来。
谢蕴湘气得肺都要炸了,指着史姑姑愤恨道:“你行事不公,故意偏袒谢凤卿,我不服。”
史姑姑道:“第三次顶撞,加五戒尺。”
谢蕴湘一脸炸毛的样子还想要再说什么,盛麽麽这时候却站到了她的身旁,不咸不淡的对她道:“六小姐,史姑姑是教导您的老师,尊师重道是您的本分,史姑姑罚您自然是为了您好,您还是听从老师的话吧,免得被罚得更重。”
谢蕴湘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看着史姑姑,在看看旁边的盛麽麽和她身后的两个粗壮婆子,心里虽然不甘和不岔,却最终还是决定不吃眼前亏,然后不甘不愿的跪到了地上,伸出了自己的手。
史姑姑脸上仍旧是面无表情,手上的戒尺一声一声的落下,等十戒尺全部都落毕之后,才收了手上的戒尺。
谢蕴湘咬牙切齿的忍着,却是一声都没有吭。
史姑姑收了戒尺之后看着谢蕴湘,又道:“我既然喝过六小姐的拜师茶,我便不防再教六小姐几个道理。先不论我今日有没有更改规则,即便我更改了规则,我既然是定下规矩的人,那我自然就有更改规矩的权力。再有,我的威信从来不是靠言而有信来获得,而是因为此时此刻我比你有权力,你六小姐不得不服从我。”
谢蕴湘的眼睛里很明显带着不服,在她的眼里,她是这里的主子,史姑姑不过是靠谢家赏饭吃的人,怎么可能她比她有权力。
史姑姑则又继续道:“论地位六小姐是比我尊贵,但此时论权力你比不上我,我的权力从何处来,从你的嫡母手中得来。我从比你位高权重的人手中得到了比你更大的权力,所以我能管束你,而你也必须服从我。”
史姑姑淡淡的扫向其他人,继续道:“记住我的话,比你们位卑的人,也可能比你们拥有更大的权力。”
谢蕴心、谢蕴绣和谢蕴月此时都陷入了沉思,忍不住思考起史姑姑的话来。
谢蕴心想起了自己来,她明明是这个家的小姐,可是平日里为何对家里的一些管事反而要客客气气的,小心奉承着不敢得罪,有时候她发一句话,又反而不如家里的管事的话顶用。她有时候觉得奴大欺主心中不满的同时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此时史姑姑的一番话,她才觉得醍醐灌顶。
“奴大欺主”并不是因为奴才的心大了,而是因为奴才后面的主子权力大。府里权力最大的无疑是大伯母,所以连她手里的管事们的权力都比她这个谢家的小姐大。
又比如大伯母明明是四品的诰命夫人,可是有时候见到宫里或其他王府公主府中来的奴才,也要小心客气的招待着,丝毫不敢得罪,论地位这些伺候人的奴才怎么比得上大伯母,可大伯母依旧要讨好他们,为什么?因为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身份比大伯母更高地位比大伯母更尊权力比大伯母更大的人。
此时只有谢蕴湘,看着史姑姑冷笑着呵呵了两声,有些不屑她的话。
谢蕴华此时站在花厅的外面,隔着窗户将里面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此时看着谢蕴湘,不由皱了皱眉头。
史姑姑想教谢蕴湘,可她这个蠢妹妹根本看不懂人的好心,并不受教。
史姑姑说完那番话,也不管谢蕴湘脸上的冷笑,不再多说。能受教的人听了自己就会深思,不肯受教的人,她多说无益。
史姑姑让人都散了,凤卿收拾了东西正准备出去,刚站起来,就看到谢蕴华站在门口含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