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八,腊八节。
宫里惯常的做法,对高品阶的功臣官宦之家会有腊八粥赏出,以示皇恩浩荡。
谢远樵位在四品,本不在赏赐之列,但碍于谢家是以后的天子亲家,谢家今年自然也得了这份恩典。
赏赐这东西多重在形式,就凤卿看来,宫里大锅煮的腊八粥,反还不如谢家自己熬制的腊八粥。不过为了让众人都感受到了皇家的恩德,王氏还是将宫里赏赐的腊八粥端了出来,给众人都分了小半碗。
与此同时,谢家也在忙碌着谢蕴心的婚事。
本来谢蕴心与乔大少爷的婚事是定在上个月的,但是不巧的发生了叛臣谋逆之事,京城乱糟糟的,婚礼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办成。
但乔夫人考虑自家儿子年纪已经大了,又想着把儿媳妇娶回家里好过年,图个吉利和喜庆,于是在腊月里另外选了一个宜婚嫁的日子,就定在了腊月十六。
乔夫人笑着跟杭氏说的是:“成亲用的一应东西都是准备齐全了的,也不用再怎么准备。到了日子,您只管让我儿媳妇上花轿就成。亲家母您可不能不答应,您若不答应我可就要当我们家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您不放心把女儿嫁到我们家。”
话说到了这份上,杭氏自然不好不答应。何况,她和二老爷明年出了年关就要外放,在这之前她也是要将女儿的婚事办完了才能放心。
谢家的正院里,王氏一边指挥着丫鬟给众人分发腊八粥,一边叮嘱道:“记得把大老爷和二老爷的那份留起来,在灶上慢火炖着,等老爷们回来了马上就能用。”
丫鬟道了声是,然后继续干活。
然后王氏转过头来,坐在了椅子上,结果盛麽麽递给她的小半碗腊八粥,一边与坐在她旁边的杭氏说话道:“二弟也赶上了时候,碰上何、梁两家谋反,不管是京中还是地方上与这两家有牵连的都丢了官帽,倒是空出了不少的职位来,若不然,二弟外放的事情,还真要费一番功夫,且职位和地方也没有这么好。”
杭氏笑着放下手里的瓷碗,对王氏道:“这次都要多谢大哥大嫂,不然凭老爷的本事哪里能得到这么好的差事。听说为了给老爷疏通,王家两位舅老爷也出了不少力气。”
王氏道:“都是一家子亲人,说什么两家话。”
不管怎么样,杭氏心里还是感激的,也念着大房的情。
王氏吃了一口腊八粥,嫌太甜太腻,便又放下了,继续说起道:“凤台县虽然比不上江南那些富饶的富县,但也不算穷乡僻壤。等二弟上任县丞后,好好辅佐令长,为人处世要记得谨小慎微。”
杭氏笑道:“是,都听大嫂的。”
王氏浅笑了笑,道:“我也不过随便叮嘱几句罢了,具体的事情要怎么做,以后你们去了多听多学慢慢学着来。”
说着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蕴心的嫁妆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杭氏脸上带着几分喜庆之色,又有几分不舍,道:“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想想又有些感慨道:“感觉日子过得真快,一晃蕴心都要出嫁了。现在想起大嫂当年来我们家下聘,然后又牵着我进门的日子,都像是昨天似的。”
王氏笑了笑,谢远樵兄妹三人没有父母,她是长嫂。不管是谢远槛成亲还是福王妃嫁人,都是她一手张罗的。就连杭氏这个弟媳妇,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当年她本也给福王妃挑了一个人家,一个家有薄资,人口简单,父母性子都十分温和的人家。只是后来,当时刚封王的福王看上了福王妃,想要纳为侧室,谢远樵为了权势之故,将她嫁给了fēng_liú多情的福王。
不过也好在,福王妃现在也已经熬出来了,虽然与福王已经没有了夫妻之情和夫妻之义,但好歹有了王妃的身份。
她府中的阮侧妃因为之前上蹿下跳撺掇福王在圣上昏迷的时候争取辅政,如今被从皇家玉蝶中撤了下来,贬为了普通的姬妾。
没有了侧妃身份又被宫里厌恶的阮侧妃已经不足为惧,其他的侧夫人和姬妾都没有与她这个正妃抗衡的能力。以后哪怕福王冷落她,她也可以过得很恣意。
杭氏小心的看向王氏,又说道:“大嫂,有个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王氏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杭氏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独自站在远处,与谢蕴心、谢蕴月等人都不合群的谢蕴湘。朱姨娘站在她身边低声与她说着什么,又将手里的腊八粥塞到她的手里。而谢蕴湘的脸上却带着一股阴沉之气,对朱姨娘也显得十分不耐烦。
杭氏道:“蕴湘比蕴心就小一岁,比凤卿又大一岁,如今蕴心都要出阁了,凤卿的亲事也已经定了下来,蕴湘的亲事是不是也应该打算起来了。”
王氏蹙了蹙眉,脸上不由也有些烦恼起来。
杭氏道:“我知道蕴湘的性子有些不好,只是姑娘大了,总养在家里也不是办法。”
王氏道:“她这性子,我怎么敢把她嫁出去,不得给谢家招祸。”她还怕祸害了别人家。
谢蕴湘这个人,不聪明,偏偏还不受教。
杭氏道:“您要是担心,那就把她嫁到一个没有官身的普通人家去,最后家中的婆母也厉害些,好能压得住她。”
且不是官身人家,她就是在有通天人家,也难以翻出什么大浪来。
王氏叹了口气道:“让我想想吧。”
杭氏又笑着道:“我也就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