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两个地方,其他的约摸都像极了她的母亲。
白驹过隙,等到柳云佩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任谁见了她的容貌,都知晓这个小娘子,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老和尚还记得那是一个十分阴沉的午后,天闷闷的打着雷,眼见着就是狂风骤雨。
他彼时已是一寺主持,在长安城中颇有名气,大庆初立,处处都是需要用到像他这样的神棍的。
没有谁比神棍更会忽悠人的了。
“方丈,河东柳氏九道求见。”
负责给他端茶倒水的小僧通传道,他同柳九道都十分的注意,鲜少往来,今日突然登门,有些蹊跷。
老和尚将一张写满名字的纸条儿折叠了藏进袖袋之中,这些都是他为柳云佩选择的佳婿。
柳九道此时已经在国子监了,“大师,家兄欲要送柳云佩入天家,求大师一算。”
老和尚端着茶盏的手一顿。
他一直隐藏得很好,只说同柳云佩有佛缘,从未提及柳云佩乃是他的女儿。并非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是柳家知晓了,一来是于柳云佩名声有碍,无媒苟且而生的孩子,那比庶出的小娘子,还要更加的低贱。
二来,他不能把柳云佩这么个弱点,光明正大的展现在人前。
于是只说,那孩子与佛有缘,与他有缘。
柳家人十分的高兴,柳云佩本来就生得好,若是得了大师欢喜,岂不是身价更高,以后对家族更加有利。
老和尚挑眉看了一眼柳九道,柳家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有传国玉玺在手,竟然都能够将江山拱手相让给李家。如今李家已经定了天下,于是又想着要巴结上去了。
他们这哪里是要他算柳云佩进哪一座府邸合适,分明就是问谁是下一任储君。
难怪人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么些年,就连他心中最后的那么一点野望,都已经被磨没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个当个德高望重的老和尚,暗地里帮扶着柳云佩,看着她嫁人生子也是不错的人生了。
可柳家竟然还没有心死。
老和尚掐指一算,“秦王贵不可言。”
柳九道闻言大喜,“这真是太好了,秦王尚未嫡子,大郎已有后嗣。若是某那侄女儿产下长子,那柳家可为天子母族。早前某便觉得,天下男儿,无人出秦王之右。”
老和尚摸了摸袖袋中的那张纸,秦王啊!
他这纸上列的郎君的名字,若论家世容貌和才华,没有一个比得上秦王。可是秦王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孙氏,若是柳云佩入秦王府,那不就是一个妾么?
“阿佩岂能做妾?”
柳九道一愣,“阿佩不过是个庶女,王爷妾室如何做不得?再说了,天子的妾不叫妾,叫妃。日后若是她的孩子当了皇帝,那她就是太后,岂不雍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柳家有这个耐心。”
老和尚觉得自己被说服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以为自己如今离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已经不远了,可原来,他永远都做不了和尚。
凡心未了,岂能入佛门。
正在这时候,天上又是一个响雷,瓢泼的大雨淋了下来,振聋聩。
老和尚时至今日还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种暴雨蒸腾起来的泥腥气夹杂着青草味儿,弥漫了他整个鼻尖。
再后来,柳云佩便死了。
他还远远的从旁地带了土仪,要给阿乌吃。
阿佩喜欢食荔枝,他特意折道去买了两筐子,等阿佩来上香的时候,就能够偷偷的给她吃了。
可是等他回来,只剩两座坟。
……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天宝出生的时候么?”
圣人静静地问道,他来见老和尚,自然是有想知道的问题的。
他这一辈子,都关心的事,就是李庆江山,至于旁的,抱歉,你觉得一个人能对踩死的蝼蚁产生什么内疚之心?
不存在的。
老和尚摇了摇头,“圣人还记得自己为何会越过太子,偏宠魏王么?”
圣人早在贺知春出生以前,就十分的疼爱魏王了,“魏王自有聪慧,文采飞扬,又生得一脸福相……”
老和尚笑了。
这就是神棍的力量啊,一个胖子,就能被掰成福相,还有人信。
他不知道日后孙皇后会生出贺知春这种大杀器,他只能旁敲侧击的想让圣人心生偏颇。
圣人身子一僵。
“那天宝的命格?”这是圣人最关心的事。
躲在树上的崔九同李思文都竖起了耳朵,崔九甚至一只手已经摸好了金钱镖,若是老秃驴敢要乱说话,他就让他血溅当场。
“你猜?是真的,难不成某还能弄出天地异象来么?弄出了一个女帝,不是正好满足你名垂青史的愿望么?”老和尚说着一边观察着圣人的声色。
然后笑出了声。
“你不相信老衲之言,老衲越说是真的,你就越怀疑老衲有什么目的对不对?那你就当某说的是假的吧。怎么办?骑虎难下了吧?废了天宝,让魏王上位?你说魏王会饶过晋王吗?沈家掌握了权势之后,会放过天宝吗?”
“崔家,英国公,褚登善能同意你随便废太子?让晋王上位?那天宝同魏王必死无疑……”
“某之前说的,若是晋王当了皇帝,后妃要成女帝,也是真的哦。某都已经迫不及待的看你们全家死光了。”
“哦,你也可以不废,等你死了之后,各地的藩王定然不服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