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贺知春能够再次上朝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
她轻轻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肚子上的疤痕,一道深一道浅,看上去颇为难看。
虽然说用了太医的秘药,久而久之就会淡下去了,但是哪个小娘子不爱美……说多了都是心酸。
贺知春将衣服拢了起来,系好了衣带。
青梨又给她头上斜插了一只应季的荷花金步摇,流苏金光点点,看起来颇为富贵。她想着像是还不够似的,又往她的耳上坠了一对像是小灯笼似的明铛。
贺知春想着,又将崔九送给她的那支雕了三个圈儿的玉镯子戴在手上。
“哈哈,感觉穿这么一身出门,要被抢。”贺知春瞧着镜子里头的自己,笑道。
阮嬷嬷给她正了正衣襟,“早朝的时间快到了,太子且出门去。我大庆国泰民安,路不拾遗的,哪里会有人抢。”
贺知春点了点头,不是她要炫富,而是她又被参了。
她没有受伤的时候,上朝那叫隔三差五的被人参,譬如说政事处理得不够好啦,看哪位大臣的时候眼神不够温柔啦,没有给晋王送温暖啊……
可现在她就想不通了,她在床上躺着,都有人参她。
参的还是嫁妆太多了,我嫁妆多不多,又没有要你给一个大子儿,这都参她!要让她说,这些大臣们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啊!
等到了大殿,殿中已经汇聚了不少人,贺知春刚一进门,圣人新给她选的老师马周就迎了上来,他患有消渴症,生得有些虚胖,见到贺知春的穿着打扮,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太子可大安了?怎不低调行事,这不是便于人攻讦?”
虽然她一直没有大好,但是马周还有褚登善等人,还是日日里不拉的来给她讲解各种朝务,这次被人参了,马周也是一再的让她低调行事。
贺知春裂开嘴一笑,上前去搀扶着他,“夫子不必忧心,天宝自有对策。您可别又可着糖吃,过一阵子庄子上的梨熟了,给您拉几大车去,吃梨好,多吃梨。”
这消渴症难治,并无什么对症之药,贺知春从民间寻了个方子,说是吃梨能治消渴症,于是为马周买了个梨园,原本是要直接送予他的,但是马周不受。
马周神色缓和了不少,太子做事,的确是让人觉得舒坦,谁家缺钱,她就送钱,谁有病了,她就寻良医上门,他们也都是有儿女的人,一瞧太子如此行事,便不好再骂她了。
说话间马周见岑文同褚登善来了,便朝着他们走过去,叙话去了。
贺知春则是笑眯眯的走向了一直看着她的崔九,崔九看了看她的脸,“可算是大好了。前儿个某去瞧了乌,圣人太厉害了,将他关在小黑屋里,练各种攻心之术,这才多久,便已经奄奄一息了,每次快要死了,圣人又让太医将他救活了去。”
崔九想着,都忍不住心生同情,当真还没有被一刀砍死来得痛快,如今这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圣人管这叫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可怕可怕!
贺知春吐了吐舌头,“活该,沈尚书今日不朝?”
沈怡因为谋杀太子一事,圣人震怒,到底没有走出一条活路,贺知春去求情,还被圣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叫你良善,不是叫你傻!朕知晓你不想中了老和尚奸计,同沈家生嫌隙。但你是太子,如何能够去讨好沈家,这不是让他们得寸进尺吗?你这个孩子,就是太重兄妹情谊。”
“你且记住了,不管是谁捅了你一刀,你就得十刀八刀的还回去,以儆效尤!”
圣人没有迁怒沈家,只一条白绫赐死了沈怡,已经算是很给体面了,但是沈家人又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沈怡的父亲当场请辞,圣人准了。
他走了之后,吏部尚书便没有人做了,圣人又以马周而代之。
打这事儿一出,便是褚登善都放心了,圣人压根儿没有要换太子的意思,这已经是在全方位的为贺知春铺路了。
早朝正式开始,圣人一上来,见贺知春已经大好,笑眯眯的冲着她挥了挥手。
“有人参太子嫁妆太过,太子可有反驳之词?”
贺知春顺着圣人的视线看过去,见是一位姓郑的官员,看上去有些面生。
贺知春拱手出列,拿出好几本小册子,笑问道:“敢问诸君,何为嫁妆?嫁妆又是从何而来?”
见无人回答,贺知春自顾自的说道:“嫁妆乃是小娘子自己的产业,多是父母陪送。且看我面前的五份小册子。”
她说着,先拿起了最厚的那一叠,“这一册,乃是我知味记多年赚下的银钱置办,我自己赚的钱,作为陪嫁,你就说有何问题?”
郑姓官员一梗,“太多了!小娘子在闺中所赚银钱,理应归父母所有,由兄弟继承。”
贺余立马笑眯眯的站上前来,“我们贺家不缺这点小钱,孩子自己赚的,就让她自己留着买花戴吧!”
贺知春简直想给贺余鼓掌,阿爹啊,你一个老实人,如今也变坏了啊!炫得一手好富!
朝堂之上的其他人,包括圣人都有些心塞,某滴天哪,知味记在大庆遍地开花,得赚了多少钱啊,贺余竟然说这是小钱,那什么是大钱,你告诉某!你们家还缺女儿吗?
这么一想,众人又想到了贺知易,多好的一门亲事啊!
“这第二册,乃是贺家给我的陪嫁。我原本不想要,当时长者赐,不可辞。”
郑姓官员立马打断,“贺家自己个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