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氏一五一十的将梁嬷嬷的话复述了一遍。停下来后,便看到郁老爷子脸上全是惊愕之色。
“她真的是潘大师的弟子?”
良久之后,他第一句便是问的这个。
仓氏有些生气,觉得丈夫的重点搞错了。
“是不是她都是我的乖孙。难道她不是潘大师的弟子,你就不管她了?”她气哼哼的转了身,看都不肯看郁老爷子一眼:“我看小仙那性子十有八九就是从你那里传过去的。该关心的不关心,不该关心的倒疼的跟什么似的!”
对那养女好的跟亲生的一样,对自己的亲女儿却犹如陌生人一般。
看到仓氏这就气上了,郁老爷子顿时就头疼起来。他这一辈子就娶了仓氏一个,什么姨娘和通房都没有过。所以夫妻两个是京里头是出了名的恩爱伴侣。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仓氏私底下的小性子便是到老了还经常使。
“哎,我这就问一问,你倒闹上了。”郁老爷子无奈的说道:“我就是因为关心思敏才问了这个问题的。她吃的苦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再追究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替她多想想将来的日子。原本我们就一直担心她身份差,这京里头的妇人挑媳妇,哪个不是贼精贼精的?光是有我们这一层的关系哪里够?”
他说了一会儿,见到仓氏总算又回了头,这才心平气和的继续说道:“可她若真的是潘大师的弟子,那就不一样了。冯家那个庶女,你知道吧?原本不过是个庶出,却能嫁给王家的嫡长子。虽然是个继室,却也是高嫁了吧?她凭的什么,还不是潘大师弟子的身份吗?”
王家惯会投机取巧。今上没旁的爱好,只对古字画还有些研究。王家放着旁的世家的嫡女不要,偏偏娶了一个庶女回去。不就为了对方手上的那点技艺好去媚上?
仓氏听自己丈夫句句在理,便也消了气。
“我们思敏才不要给人做继室呢。一辈子被个牌位压着,死了都不能跟自己丈夫葬在一块!”她不屑的说道:“思敏长得漂亮,人又懂事。规矩礼仪一样也不差。除了身份上差点,旁的缺点你还能挑出来吗?我也不指望她能嫁到什么显贵之家,只需平平安安的顺风顺水的就好。”
郁老爷子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再说了,思文不是要进国子监了吗?有我在弘文馆里给他照应着,他前途上还能有差?只要他的身份上去了,思敏的底气也就足了。”
弘文馆内招的学生极少,只是一些皇族子弟和高级京官之子。国子监却不一样,里面汇集了全国各地的贤能之士,学生年龄各异,学识水平各异。老爷子身兼数职。最重要的就是弘文馆馆主的位子,最费力的却是太学博士的职务。
“思文的父亲没有官职,其祖父也在三品以下,他肯定是进不了太学和广文馆的。”仓氏问道:“顶多就是去四门馆吧?”
郁老爷子点了点头。虽然取士的时候比较公平,但是进了学监后却还是要分出个贵贱。皇亲国戚在弘文馆。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弟在太学又或是广文馆。三品以下七品以上的官员子弟就要进四门馆。而那些八品以下官员的子弟,便和所有庶人一道在律学、书学或算学馆内学习了。
“老大在四门馆,不会亏了他去的。”老爷子累了,便站起身往房间里走:“至于老二家媳妇,你得了空也敲打敲打她。郁家是积善人家,容不得她的暴戾。这次她丢了孩子,处罚就算了。再有下次。直接送到佛堂里呆着!”
老太太知道了丈夫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唤来丫鬟去伺候老爷子洗漱。她自己则又想了好久才动身回了房。
第二日一早,老太太就给二房的荷花抬了姨娘的位置。虽然还是没松口断了对方的避子汤,但是却让周言绣在众人面前狠狠丢了一次脸。
毕竟这个家原就没有那抬妾的规矩,如今为二房破了例,显而易见说明了长辈的不满。
周言绣脸色难看的躺了半天。眼看拖不下去了才在了午膳之前喝了荷花姨娘敬上来的茶水。
王氏则一大早就给仓氏请安告退,领着郁嘉琪回了王家。
周思敏便独自一人陪着仓氏说话。
“给我三堂姐的帖子刚送出去。思敏原以为在她回帖之前,哪里都去不了的。却不想小舅舅说明天就带着哥哥去学监里报名。”她兴致高昂,话也多了起来:“还说要带着思敏一道出门,等他们办完了事。就带着思敏去兴化坊逛街!”
大半年没回京城,她迫切想要从京城的一条条马路上轧过去。只有脚踏实地的从京城里过上一遍,她才能真正确认自己是回到了家乡。
仓氏听了,也不劝阻对方,只一个劲叮嘱道:“那得多带上几个人才行。你别看京城里热闹,但是危险也多。那些个拐子说不定就藏着这些人群之中,见到了落单的孩子就抓。”
虽然郁小仙是在战乱逃荒的路上被人给拐走的,但是因为找了十几年的人,连带着不知道救了多少孩子后,她对这些人贩子的伎俩也知道了不少。
“那些人胆大包天,可不会因为你身上穿着贵人的衣服就缩了手的。”仓氏忧虑的说道:“远的不提,就说那首阳王府的嫡孙,不也刚丢了?”
才那么一点点大,走在路上发了病就会被扔掉,没发病的卖给人家做小倌。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仓氏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郁小仙福缘深厚。
至少对方被那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