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氏瞥眼看了周思敏一眼,然后才对着秦氏接口道:“这如何使得。您是大将军夫人,她一个黄毛丫头哪里高攀的起?”
“老夫人就是客气。”秦氏好似听不懂仓氏的话一样,只笑着说道:“都是姓郁,这百十年前说不准就是同一个祖宗,叫一声舅舅舅母有什么不可以的……”
屋里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周思敏目瞪口呆,这才明白仓氏为什么这么讨厌秦氏了。原来这一家竟是上门来要求合族的。
虽然如今士族衰微,但是在社会上的声望还是很高的。这些新兴的庶族高官,虽然位高权重,在朝堂上也是不遗余力的打击着旧士族的势力。但是私下里对于对方在民间的声望却是极其羡慕。这种又是鄙夷又是羡慕的情绪便是周思敏都没有搞懂过,在她看来如今的士族也就只剩下一些虚假的荣耀了,而这种荣耀又不能给大家带来多少实际的利益,哪里值得这些人这么费心的惦记。
可是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会以权势威逼那些没落的士族将他们合族并入到族谱当中。
不过,郁家还没有没落呢,这位姓郁的镇军大将军到底有多大的脸面,竟也敢上门相欺?
“郁家祖上有多少代,族谱上写的清清楚楚。”仓氏冷冷的回道:“将军府上的这门远亲,只怕是认错了。”
同一个姓氏就一定是相同的祖宗?说不定你祖上只是个奴才,只是被主子赐了个郁姓罢了!仓氏虽然信佛,却从未承认众生真正就是平等的。她也不是瞧不起凭着自己努力爬上高位的庶族子弟,但是这种欺上门来的强盗行为,他们若是妥协了,那就是不孝。
就算死了也不敢到底地下拜见郁家的列祖列宗。
一直笑眯眯的秦氏听到仓氏再一次拒绝了自己的要求,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消失了。
“老夫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威胁道:“府上虽然清贵,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我们将军在外用性命拼杀。只要不过分,求圣上给个恩赐难道就不行?不过是想着日后总要做一家人的,不想闹得那么难看就是了。”
周思敏再一次被惊呆了:对方这意思就是想请皇上搞定这事?
“圣上是英明君主,如何会应下你这荒唐之事!”仓氏忍无可忍。开口斥道:“夫人若还要些脸面,就别让天下苍生耻笑了!”
她料定了秦氏不敢这么做。对方为什么要合族?不过是想着在外面和别人谈起时,面子上好看一些罢了。若是搞得人尽皆知,那岂不是敲锣打鼓的告诉别人你其实就是个土鳖吗?这事要办的好看,还必须暗地里搞成了才是。
秦氏听了,真是被气到了。她真是想不通,不过就是在族谱上加一笔的事情,又不要对方让出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来,郁家为什么就是不肯呢!
从不胡乱插话的刘嬷嬷突然开了口:“老夫人,奴婢听说镇军大将军不日就要到姜桐平叛。在这节骨眼上。咱们可不能拖着将军夫人不走啊……”
周思敏也打岔:“嬷嬷说的极是。将军夫人忙里忙外的,能来看一看外祖母就已是心意到了。再要多留夫人,那就是咱们的不是了。”
她配合着说道:“只是外祖母身体不好,就不能出门远送秦夫人了。夫人若不嫌弃,就由思敏送一送您吧。”
一边说。一边就走到秦氏身边,礼貌的说道:“夫人这边请!”
秦氏又气又恼,袖子一甩,愤怒的说道:“不用了。又不是皇宫大院,就这么一块小地方,我还不至于走丢了!”
说完便领着丫鬟扬长而去。
刘嬷嬷不等仓氏吩咐,便急忙跟了上去。
“欺人太甚!”仓氏待那些人走后。气的不停拍着胸口:“思敏,你看看!你外祖父这还在任呢,他们就敢欺我们郁家。他日你外祖父若是去了,郁家可怎么办!”
周思敏也很愤慨,却又无能为力:“何不让外祖父上奏朝廷,让圣上主持公义?”
仓氏听了。只默默闭了眼眸,摇摇头道:“没用的。这个郁将军是从边疆升上来的,身上所带军功都是实打实的,圣上对他器重的很。如今正逢边境不稳,朝廷若为了这点事惩罚对方。引起军心不稳,这责任谁负?”
更重要的是,士族旧日势力太强,引起了李氏皇族的忌惮。所以这么多年一直不遗余力的打击着世家门阀,郁家巴不得圣上将他们给忘了,又哪里肯送上前去叫圣上再度想起?
周思敏听了,也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然后劝道:“外祖母,边境不稳,那人定要回去维稳的。咱们拖一拖,等他走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也只能这样了。”仓氏也没办法,却不愿外孙女跟着自己忧心,便又道:“你只管去太学读书去,这事由你外祖父和舅舅们操心,哪里用的着你跟着唉声叹气!”
说着又问她明天的东西有没有准备好,穿什么衣服,准备带哪个丫鬟去伺候等等琐碎杂事。
周思敏听得头疼,连着回了几个问题,见到刘嬷嬷回来了才找了借口逃也似的离开了松鹤堂。不过,她回去之后还是将仓氏所说的东西拿出来细细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第二日一早,周思敏便和郁嘉琪一起上了马车。
“太早了。”郁嘉琪打了一个哈欠:“你看天才刚刚亮呢。”
她们原本不用这么早的,但是王氏认为两人是新来的,若是去晚了会让公主不喜。正好郁正德也要起身上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