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的丫鬟和婆子都呆住了。
七小姐这话说的可真够恶毒的。这不是明白着在挑拨夫人和十小姐之间的关系么。不管之前这两人有多好,这话一说出口,她们没隔阂也要弄出隔阂来了。
这般明晃晃的针对,周思敏哪里还能装和气。原本还算柔和的气势一下子就变得凌厉起来。她没有和周思淑对上,反而转头对着张氏道:“母亲,原来在七姐姐心中,您竟是这样一个恨不得所有子女去死的狠毒后母。您劳心劳力的为二房操持了这么多年,最后竟得了这么一个难听的名声。这真是……”
她面上是一副骂不出来的模样,心里却在冷笑:就你会挑拨吗?
张氏听了,勃然大怒。在床榻边的小几上重重一拍,她接着周思敏的话对着周思淑咬牙切齿的骂道:“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纵然你从小就养在你姨娘身边,但你从小到大,我可曾无故为难过你一次?可曾少了你一针一线?你的亲事迟迟订不下来,难道是我的错?你红口白牙的说我想除了你们,想除了思文和思敏。你……你这是污蔑!”
她气的心口疼,根本想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解恨的词来骂出来。
乔氏都慌了。她连忙扯了扯周思淑的袖子,作势骂道:“你这孩子,是魔怔了还是鬼上身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快给你母亲道个歉认个错,快呀!”
可周思淑却不为所动,被乔氏扯的烦了,便恼怒起来:“你原本就是个奴才!你愿意朝着她卑躬屈膝、摇尾乞怜,那是你的事,别老是扯上我。我是爹亲生的血脉,是周家的主子,平白无故的我又没说错,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装什么啊。这偌大的家业谁愿意和旁人平分去。明明相互间都提防算计着。却在人前装的跟亲生母女一样,让周思淑每一次看到她们都觉得无比刺眼。
太虚伪了!
乔氏听到女儿竟这般嫌弃自己,心里的难受劲真是别提了。她突然有些后悔总在女儿面前恶意中伤张氏及周思文兄妹了,女儿得罪了张氏。好姻缘就没了;得罪了周思文兄妹,以后娘家的助力也没了指望。
算来算去,这些中伤没有让女儿变得跟自己更亲近一些,却全都反噬到了她们母女身上?
“你不是这样的。”她喃喃的说道:“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会变成这样。她们的期望是女儿人见人爱,但是她却不爱别人,只爱自己这个母亲。可现在的周思淑是人见人恶,也如她所愿的不爱别人。
但她也不爱自己这个亲生的母亲啊!
“你这个逆女!”张氏气的肚子都疼了,脸色煞白的弯腰捂住小腹:“嬷嬷……快去请大夫。我肚子好疼……”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顿时一阵紧张,又是安慰又是去请大夫的。倒没人去注意乔氏母女了。
“七姐姐还是回去吧。”只有周思敏还看着这两人,见到周思淑像个斗士一样挺着胸站在那里,仿佛天下人都是她的敌人一样,便皱眉说道:“母亲看到你就要生气。你再站在这里,她若是有个好歹。父亲定不会饶了你的。”
周二爷有多期盼这个孩子,整个周家堡的人都知道。为了这个孩子,他再不肯出门找那些狐朋狗友的喝酒赛马了,在家里也不乱发脾气了。
周思淑不在乎别人,对周二爷却还是在乎的。在她心里,周二爷这个父亲不仅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宠爱,更给了她不逊于周思敏的地位和尊严。只可惜。这份宠爱自从周思敏被钱家人鞭打后苏醒过来时就慢慢的淡了。再然后,她的地位一落千丈,尊严也近乎被人踩在了脚底下。
如今,周二爷的注意力都被张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吸引着,对自己只会越来越冷落吧。
周思淑想到这里,不由觉得有些落寞。冷冷看了周思敏一眼。她转头便离开了暖阁。
这满屋子的人个个都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她才不屑留下来呢。
从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冲出了门,一股萧瑟而凛冽的寒气扑面就朝着她袭了过来。冷不丁的打了几个哆嗦,周思淑接过紧紧追上来的小丫鬟手里的锦云披风,然后便将自己的身体全都拢在了里面。
安溪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她穿过游廊。路过池塘时,便看到了里面结的厚厚的冰块。枯萎的荷叶梗或倒或立的冻在冰里,伶仃而又萧索。周思淑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想到小时候,有一次她非要到这冰面上玩,却被父亲狠狠骂了一顿的事情。
她突然觉得心里又酸又堵。
“父亲哪去了?”
她问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愣了一下,然后道:“好像是和五少爷一起到花厅去了。”
但那是半个时辰前的事了,现在还在不在那里,这丫鬟也不知道。
周思淑听了,脚步一转便往花厅的方向走去。
那丫鬟也不敢阻拦,只能在后面紧紧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二门,来到了花厅外面。守门的小厮见到周思淑来了,顿时大为惊讶,忙迎上去问道:“七小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传给老爷?”
九舍的规矩并不紧,但是女眷们还是很自觉地不到前院走动的。这里的男仆多,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后院的女眷,传到外面可就难听了。
“你说的没错。”周思淑抬起头:“我正有要事需要跟父亲禀报。”
那小厮有些为难:“七小姐,有什么事你只管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