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门口微微驻足,然后便一齐进了那扇半开的门内。她们只带了芍药和二丫进来,其余奴仆便跟着那车夫一齐到其他地方歇息去了。
门内房檐底下坐着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妇人,穿着白底青花的布衣正相互间调笑嬉闹。横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张长桌,桌上有纸笔墨砚及一把朱漆的算盘。
“见过几位小姐。”那两个妇人见到周思敏一行人进来,立刻停了嬉闹起身迎接,态度很是恭敬。
周思敏跟在张成澜身侧,听到对方说道:“我和这位小姐一共两人,后面这两个是我们的丫鬟。”
那两人听了,便躬身又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得罪才敢坐下。其中一人在一张半开的空白书册上写了几个字,另一个则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两片薄薄的牙雕小叶子递给了张成澜,而后道:“今日客人比较多,您和您的朋友分别是三十四号及三十五号。”
张成澜淡淡点了点头,将那两片牙雕叶子收在手里,让赵二丫给了那人两串钱,而后转身将其中一片叶子递到周思敏手中道:“今日我做主请你来一次,往后你再进来就全都知道啦。喏,我三十四,你三十五。牌子别丢了,一会儿咱们进去以后就凭着这个号码下注**。”
这倒和天舟棋社里的规矩差不多。周思敏也不扭捏,道了一声谢便大大方方接过了那片小叶,仔细端详了一下才发现其做工竟十分精致。她这一支片头上镂空雕了一朵海棠,层层叠叠的花叶疏朗有致,层次分明,叫人一眼瞧见便不由心生了欢喜之意。
“瞧瞧你都看呆了。”张成澜对这东西倒没那么多研究,也看不出好赖。她一心想早些进到棋馆里找高手对弈,哪里愿意周思敏这般磨蹭。一出了门厅,她也不用楼里伺候的丫鬟带路,拉着周思敏的胳膊就急急往前走去。
正如张成澜所说,这新月楼不过就是一幢二层小楼。小楼左右带翼,三面一围自成一院。周思敏还未进到楼内,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许多清脆的谈笑声。
女人们聚在一起,声浪总是高过相同数目的男人。虽说到周思敏这里才有三十五号进门,但是架不住这些小姐同样还带了许多丫头进来。张成澜带着周思敏一进门,便看到有好几处棋桌均被人占了。中间那处,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观客。
“那边定是有高手在对弈!”张成澜一下子兴奋起来,拉着周思敏围着人群外面兜了一圈也没找到插进去的机会,便只好站在人墙外头扼腕叹息:“好歹给人留个空处啊!”
芍药和赵二丫紧紧跟在两个主子身后,眼睛是一点都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就将主子给跟丢了。
“咱们还是去那边重开一桌吧!”周思敏笑眯眯说道:“我和你先手谈一局,不管她们压着我们任何一方,这彩头都是我们赢了。再有,等我们将那些高手都引过来,你就不愁没人找你挑战了。”
张成澜哈哈笑起来:“原来你竟打的这等主意!好好好!那咱们就去自开一局!”观摩不到别人的棋艺,她也觉得很是有些手痒,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对手,正急着呢,周思敏便现行开口了。
两人走到偏里侧的一处桌子边,然后便有楼里伺候的丫鬟上前给两人摆上棋具开了桌。
“两位要买多少赌资?”那丫鬟问道。
张成澜笑了一下:“就先给二十块吧。”
她一边说一边对周思敏解释道:“这里一两银子换一块,我们先各拿十块如何?”
周思敏颔首,让芍药将身上仅有的十两银子全都拿了出来。
所谓赌资,不过是新月楼自制的一块原形铁牌,上面铸了新月小楼的记号以及赌资所替的数目。等到顾客回头拿着这些赌资和号牌去柜台前换成现银时,新月楼便从里面抽出一笔提成。
那丫鬟收了银子后立刻从身前的布袋里数出二十块铁牌放在了桌上。张成澜将铁牌转手就交给了赵二丫,惊得对方就好似被烫手了一般差点扔掉。
太浪费了!十两银子在她家乡都能造出三间大瓦房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十块小牌子收入怀中,抬头又朝芍药看去,却见对方面色如常,不由又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周思敏与张成澜也不设赌局,只跟平常一般慢条斯理的下起棋来。她今日出门主要是去那坑了她兄长的至宝斋探探底的,只是手上没有银子,怕到时候被人给赶出去,便跟着张成澜先来了这新月楼赢上一把。
自然,张成澜的银子她不想赢,也赢不了。于是便和对方玩笑说她只好守株待兔,只盼着那些臭棋篓子能碰到她手上。
“哟。我当是谁这么眼熟呢……”一个十三四岁的红衣女子走到周思敏身边后,就好似看到了熟人一般立刻就凑了过来,讥讽的笑道:“原来竟是周家的草包。”
周家的草包?
周思敏和张成澜还没猜子,就被身边这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声低问对方:“臭棋篓子?”
说完两人一愣,随后不由又轻声笑起来。
红衣女见二人不理会自己,不由竖起两道柳眉怒道:“笑什么笑!草包也敢来棋社下棋,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周思敏确定她说的就是自己,脸上的笑意自然就淡了下去。陪都就是陪都,没有那些个世家大族树榜样,这些闺阁小姐都跟长歪了似的,一个更比一个没教养。
张成澜看着眼前这位穿着时兴,头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