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步芳军所过之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可作为步芳军指挥使的江一鹤只是轻飘飘教训了邵澄玉几句,然后就把人给放了!
周文和本是一句玩笑话,拿来奚落江一鹤是缩头乌龟的,却不料一语成谶,倒让江一鹤当场难堪起来。
“家门不幸啊……”江一鹤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家中祖母与邵家的老夫人是堂姐妹。这个亲,我是想甩也甩不掉的。”
虽然看不起邵家的爷们都是软骨头,但是碍于老祖宗的面子,每次邵家来了客人,他江一鹤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前笑脸相迎。
“额……”周文和还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竟这般利索的戳中了真相。他有些尴尬,只好讪讪安慰对方道:“还好他不姓江,若他是你江家子弟,那才是真正的家门不幸了!”
“若他是我江家子弟,我早就打死他了。”江一鹤一想起邵澄玉那张脸,便觉得对着这一整桌的好酒好菜都没了胃口。
“说得好!下次要是让我碰到他,非得上前扇他两个耳光才够呢。”周文和冷哼道:“就算他和你们江家沾亲带故,又是三皇子的外家,本世子也不怕!”
若是平时,谨言慎行的周文和必然不会这般狂妄。但是因为喝了点酒,再加上好兄弟李延年就在自己边上,所以周文和安全感十足,放出的豪言自然也很有气势。
这便让江一鹤十分欣赏了。王爷是个闷葫芦,顾西庭又有些娘们唧唧的,现在终于碰到个脾胃相投的,他如何不兴奋。
两人一拍即合,拍肩搂臂的很快就以兄弟相称了。
“对了,你们可有那黄门弟子的消息?”周文和就好似刚刚记起来了一样,提醒着李延年道:“没有黄门弟子的消息,即便你们有那黄金九万两,这单生意也是做不成的。”
李延年不置可否,只是挑眉望着顾西庭,似乎是再说“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周文和便将疑惑的目光射向了顾西庭。
顾西庭单手撑着下巴,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你为何一定要知道黄门弟子的消息?”
虽然他早就从王元娘的信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是对首阳王世子非要横插一脚,加上这么一个条件的原因还是有些不解。
周文和听到顾西庭询问原因,整个人竟有些颓废起来。他抬眼望了望顾西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无力说了一句:“顾先生……内子与你一样,都姓顾呢。”
还是同出一源的本家。
顾西庭闻言顿时如遭电击,身子一哆嗦,颤抖着问道:“她也是伍亭乡顾家庄的人?”
周文和沉沉点了点头:“早在几年前济生堂被御赐金匾的时候,我们就打听过你的消息了。”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才让他们有了辗转安溪的念头。
顾西庭苍白着脸,双目散漫的望着对方,口中喃喃道:“你们一定是听说了我的症状,料定我对此病也是无能为力,所以从未到济生堂就诊过对吗?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惨然笑道:“除非是黄老在世,否则谁能解了这该死的诅咒!”
江一鹤坐在一旁听得云山雾罩,却又因为那两人面色难看,因此也不敢轻易询问。
“没找到方法不代表真的就没方法。”
开口的正是寡言的李延年。他长眉入鬓,星眸琼鼻,薄薄的唇角带着冷意,和着说出来的话都不带一丝温度:“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
这话也不知是安慰还是讥讽,却总归是叫那两个男人听了进去。本就是个死局,若能找到生门自然最好,找不到也不会比现在更坏。
“我也不是全无办法的。”顾西庭弯弯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对着周文和道:“世子只需瞧瞧我现在的样子,便知道我过得还算可以。”
他一边说一边就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瓷瓶出来,拔掉了封口的盖子之后,将瓶口一转就往桌子上磕出了几颗米粒大小的褐色药丸。
“你要找黄老的弟子,其实我就是啊。”顾西庭一边数着那些药丸,一边自嘲的说道:“只是恐怕要教世子爷失望了。对于顾家的诅咒,我也是无能为力……”
包厢里清凉而安静,周文和只觉得自己仿佛突然失聪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了。
江一鹤十分憋屈,自从他就任步芳军指挥使以来,从来都是别人迷迷糊糊,他独自清醒的。但是今日这场饭局,到好似只有他一个人糊里糊涂的插不进话。
“顾家的诅咒……”他压低了嗓子问道:“到底是什么啊?”
话音刚落,江一鹤便见周文和突然转了头,红通通的双眼中竟满是泪水!
“世子爷,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
还没等他说完,周文和就扑在桌子上呜咽着哭出声来。声音悲戚,含着令人心酸的哽咽。
“伍亭乡顾家人是被诅咒了的一支。这几百年来,凡是流有这一支血脉的子孙,有半数是异于常人的。”顾西庭淡淡说道:“这其中的男人会越来越瘦弱,天气稍微寒冷一些便不能外出,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直到被拖垮慢慢枯竭的死在榻上;而女人,却是越来越强壮,吃的越发的多、睡得越发的少,比男人还短命,通常还没及笄便都暴毙了。”
看到江一鹤越发惊诧的表情,顾西庭却是越说越无力:“即便如世子夫人这般没有出现任何异状的顾氏女子,她们生下的孩子里也有小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