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敏似乎有些为难,但是真的话到嘴边时,说的却是一个顺畅:“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祖父临走时不是吩咐了么,说一会儿让祖母赏赐些好东西下来。哥哥他性子急,说祖母一直不给赏赐,怕您忘了,非要当众提醒您才好。我这不是觉得他小题大做么,便拉着不让他说了……”
一边说,一边露出了羞愧的神色。但其实她心里都被自己感动哭了,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完美的借口。
周思文呆了呆,然后默默低了头,再不说话了。
裴氏眼角狠狠抽动了两下,心里更是痛到难以呼吸了。这两个狼崽子,她还以为他们是在为生母羞愧呢,却没料到他们根本就没有那廉耻之心,只是一心在惦记着她手里的财物!
“可真难为你们了,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裴氏咬牙说道:“你们可是见惯了那些好东西的,哪里会看得上祖母手上的破烂货啊!赏给你们,只怕你们会显老气。”
“那哪能啊!”周思敏假假笑了一下:“二房被孙女这个不孝的给折腾了一番,多好的东西都飞到旁人的口袋里去了。祖母若是可怜孙女的话,就多多赏些您的那些老物件下来吧!孙女可是听人说了,那些有年头的老物件便是有银子也买不来呢!”
裴氏脸全黑了。
周思敏却淡淡笑着,一副完全不知道说错了什么的样子。
丫鬟仆妇们也俱都低下了头,张氏欲要张嘴说上两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却被站在自己对面的孙氏瞪了一眼。张氏对这个大嫂一向敬重,见状便也闭了嘴。
方氏则是几个媳妇里头最体贴的,哪里还不知道婆婆这是气坏了。
“思敏啊,你祖母今天也是累着了,赏赐什么的还是等她老人家歇过这一阵再说吧。”她淡淡笑着:“你放心,一会儿三婶帮着你从你祖母那里挑几件宝贝!”
周思敏便抿唇笑了笑,微微福身谢了方氏一礼:“那侄女就指着三婶您的疼爱了!”
声调轻扬,仪态万方,叫人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却打心眼里觉得受用。
方氏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裴氏斜眼看了,却越发觉得刺眼。
“老二家的,你把几个孩子都带回去吧,留在这里也是添乱。”她总觉得周思敏带衰,走到哪里就会搅得哪里不安宁,便默认了方氏的说法,再没了留她们在面前晃悠的心思。
张氏还有些犹豫:“可是四弟妹还没醒呢……”
就这么走了,会被人戳脊梁骨说她与妯娌不睦的。
裴氏眉头一皱,睁眼又看了一眼低眉顺目的孙氏,心中忽的涌起一阵厌恶:“难道你杵在这里她就会醒了?你大嫂不是总说忙么,你就下去给她帮把手吧!”
一下子就赶走了两个。
孙氏倒是利落,之前一直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听到裴氏赶着自己走了才恭敬的说道:“娘您说的是,媳妇和二弟妹都不是大夫。与其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倒不如下去帮着大家把事情都料理干净,也省的四弟妹醒过来之后还要烦神。”
她朝着两房的小辈们招了招手,待到他们都走到跟前时,才一起与裴氏告了别,然后不着痕迹的拉了张氏一把,一齐往院子外面走去。
两人直到出了正院的庑廊,才低声说起话来。
“嫂子,我什么都不会,一会儿要是帮不上你的忙,你可别怪我。”张氏有些不安的说道。
她说的是给周老太爷过寿的事情。以往的分工自是二房出钱,大房出力,三房四房发号施令。这一次二房没了银钱支援,想要如以往一样只管干看着自然是不行了。
他们也得出力才对。
周家大老爷和二老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连带着两家的女主人也比其他两房要亲近一些。孙氏听了,便抬头笑了一下:“你有多大的能耐,我就给你分派多大的事情。我比你年长,自然是要体贴照顾你的。你有什么好慌的呢。”
她的话很直白,却叫张氏听着十分安心。
“嫂子你真好。”方才在裴氏那里受了委屈,现在被人一关心,她眼圈便红了:“在这后院里,也就嫂子看得起我。”
虽说她的娘家比当初她嫁进来时要有力许多,却仍然无法弥补她不能生育的事实。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孙氏柔声安慰她道:“思文和思敏不就是你的孩子?便是思淑都是记在你名下的,一儿两女,虽不算子嗣兴旺,却也算有了香火传承。再有,我看思文和思敏比以前可懂事许多。你的好日子全在后头呢!”
两人已经走出了院子,站在门口等着轿子。在她们身后,周思泰一个劲的央求着周思文,将他珍藏的那些宝贝借他看一看。
而周思敏则一直到了宅院门口才被周思慧唤住,扭捏着想要打听京城的消息。
“八姐,我对京城也不太了解。”周思敏不知道这原身有没有去过襄平,只好含糊的说道:“你要打听这些事儿,不如等我回去问过芍药和玉兰再说?她们原先都是梁嬷嬷**的,嬷嬷每年都要去一趟京城,应该比我知道的多。”
周思慧皮肤粉嫩,两颊泛红,低着头轻声嗯了一下。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周思淑却是心中泛苦。她与周思慧年纪差不多,亲事也是前后脚订下的。周思慧是嫡出,又有个嫁在襄平的亲姐姐,婚事上便比她高出许多。原本她的确是有些嫉妒对方,但总归还能安慰自己嫁的近,有娘家人撑腰。可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