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帛动人心。当李阎看到红旗海盗们看到白银和黑珍珠的贪婪神色的时候,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了一声,以后再捞上来什么东西,要先通报,当着船上所有人的面打开。对外,他的解释是省得有人藏私,这个理由也比较能服众。
大概四个多时辰,那些深潜在海面下的阴影再没有一个冒出来,倒是那些老木桶没有断过。一直咚咚地往船上撞。
麻烦接连发生,是在刚入夜的时候,又一颗木桶被打捞上来。
火把通明。甲板上黑压压的全是人。
在李阎的示意下,一名脖子上纹着蝎子的海盗水手当着大伙的面,破开了木桶。
众多海盗眼巴巴地伸着脖子,蝎子水手眼也不眨伸头往里瞧,黑色破口里,一道布满肉刺的黑色触手带着腥臭的气味,舔舐向那水手的脖子。
李阎这次出海,带了五十多名“高里鬼”,这名水手是其中的佼佼者,反应迅猛,他一偏脖子让过触手,没等那黑触手横扫,抱头一滚窜出去三米多。
木桶整个爆碎开来,凶恶的八爪章鱼舞动着腥臭的触手,蠕动的吸盘上还长有利齿。朝那人扑了过去。
“嗤!”“嗤!”“嗤!”
带着倒钩的簇矢射进凶恶八爪鱼的身上,一名水手眼明手快,抄起一瓢火油正砸在八爪鱼的头上。
那八爪鱼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这还没完,四五道火把争前恐后扔到它身上,瞬间就把这怪物烧成了一团大火球。
“嗖!”“嗖!”
几道钩杆插进八爪鱼的肉里,绳索绷直,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前后拉住钩锁,脸庞被火焰映得通红。赤裸的肌背上汗水岑岑而落。
熊熊的烈焰烧得那怪物的触手卷曲碳化,可这怪物的躯干依旧在不停的扭动。张合的利齿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个时候,所有海盗的心里都是凉飕飕的,要是自己私自打开了木桶,未必能活下命来。
“老古,你没事吧。”
有海盗问那蝎子水手。
开始破开木桶的汉子站了起来,他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我没事。”
这人说话硬朗。
李阎用惊鸿一瞥确认那水手只是普通的皮肉伤,点了点头:“找虎叔(船医)去看看吧。”
这八爪怪鱼生命力顽强,烈火烧了好一会儿,时不时有恶臭的脓汁爆出来,几个汉子硬着头皮死命扯住,直到这怪物一动不动,火势也弱了,才用眼睛请示李阎,是不是放手。
李阎点了点头,这团黑炭才砸在船板上,
几个海盗远远地拿长矛去捅。查小刀倒是浑不在意。走过去三两下切下一道触手,抓在手心里看了半天。
“你的菜要拿这玩意做,还是自己享用吧。”
李阳想起那吸盘上细碎的牙齿,以及燃烧时候爆出来的脓汁,顿时没了胃口。
查小刀闻言耸了耸肩膀。
“扑通~”
他把八爪鱼的尸体扔进海里,还咂摸咂摸嘴:“可惜了的。”
薛霸拿柳树枝刷着牙齿,一边刷一边跑,嘴里吐着盐沫子对李阎说。
“天保哥,那老头子跟我闹呢,非要见你。”
“他敢跟你闹?”
一边查小刀掏出杆网,又在海里划拉起来,他听到薛霸说话,转过头朝薛霸说。
薛霸今年不过十四岁,可却是红旗帮出了名的煞星。
和天保仔一样,他原来是个孤儿,被帮里的遗孀抚养长大,打小在海盗船上厮混,十岁那年跟帮里的人发生冲突,被打个半死,天保仔路过正好看见,脸上沾血的薛霸蜷缩着,嘴里还嚼着半截耳朵。
耳朵被咬掉的那个海盗打得越狠,他嘴里就嚼得越凶,咯吱吱地听得人不寒而栗。
天保仔对他印象深刻,又因为他出身和自己相似,对他分外照顾。
高里鬼是五旗秘术,整个红旗帮也只有十夫人会,需要足足两年,才能炼出一个铜皮铁骨,力大无穷的高里鬼。
天保仔毫不犹豫,向十夫人推荐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薛霸。
薛霸平时也很孤僻,也就是和天保仔和自己的养母还亲近一些,帮里的其他人,最多暗地里骂他一句“小疯狗”,心里或多或少有点怕他。
这么一个六亲不认,还缺根弦的主,他过来跟李阎说自己失手打死了林元抚,查小刀也不觉得奇怪。林老头子要是有点眼力见,是不敢在薛霸眼前甩脸子的。
“闹?我猜猜。”
李阎似笑非笑:“病了是吧?”
“对,对。”薛霸连连点头:“上吐下泻的,脸色可吓人了,我看着都快断气了,天保哥,我可没动他一个手指头。”
“我不见,让虎叔去看看。告诉他,活的总督抓不到,死尸吊在桅杆上,也能打出红旗帮的名头。对了,他要死了,身边那个年轻的一并宰了,没那个米粮养闲人。”
“哦,知道了。”
薛霸抹头就走。
查小刀问道:“你就不怕真弄死了他?”
“还真不怕。”
李阎脸色平淡:“死了算他命歹。咱俩可是匪,你当闹着玩呢?”
夜色下的南海平静若斯,天上孤月高悬,白雾渐起。
查小刀感慨一声:“大概明天下午,就能回大屿山了。”
“我让手下人今晚多几个人值夜,他们觉得天母过江是妈祖的恩赐,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鸭灵的船尖撞进雾里,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紧挨着的船只之间,有水手在